三周年·忆(2019.12.11)

我们家老爷子

一大早大姐夫发来一张照片

院子里的水杉又像火炬在燃烧

被那一抹红刺痛了眼

我竟忘记了你三周年的祭日

嗨,老爷子

想来一切都好

你才越来越吝啬自己的脚步

你竟迟迟不肯出现在我的梦境

想来与你母亲还是那样温柔体贴

即使十多年未见

还是把你照顾得周周全全

你还是会习惯起个大早

在树木成荫的地方打一套太极拳

那白鹤晾翅野马分鬃还像当年那么舒展

即使我无数次跟你后面比划

至今都未能学到点皮毛

你还是会和母亲一起

拎个竹篮去菜场买菜

你们会一个摊一个摊慢慢逛

一个点儿一个点儿慢慢挑

货比三家是你们的乐趣

精打细算是你们的持家之道

你的早饭还是要弄到八九点才吃

油条馒头泡饭凉皮

你从不挑剔

一个生蒜瓣儿

一小蝶榨菜丝

你也能吃得像满汉全席

老汪汪猫猫这时一定坐在你的脚边

你当然不会忘记省出点好吃的递到它们嘴边

吃完早饭是你的劳动时光

三年了

闲不住的你一定在山边开出了菜地

青菜萝卜黄瓜豇豆菠菜土豆

一定让菜地五彩缤纷

曾经的岁月

你用菜地丰富着我们的肠胃

而今

你依然用菜地绚烂着自己的时光

忙出一身大汗

带着满满的收获

你才披一身阳光回到温暖的家中

母亲肯定做好了你爱吃的红烧肉烧酱油蛋

你终于可以敞开肚皮大快朵颐

再也不用被大家监督着不食荤腥

三精三肥的红烧肉

母亲肯定烧了一个早晨

圆圆的酱油蛋

早已吸满了汤汁油油泛光

吃吧吃吧,老爷子

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都没关系了

反正病痛早已远远离你而去

午后的时光最是静谧

母亲在在桌前看着电视

一把红瓜子嗑在嘴里咔咔有声

你把老花镜架在鼻尖

一张报纸举得远远的

国际国内大事都得一一了解

健康养生知识也得多多了解

阳光从窗外探进头来

把你和母亲的剪影细细描摹

晚餐你们肯定就随便将就了

中午的剩菜剩饭都会被你包圆

家里的碗脚你从来不舍倒掉

那个世界的节约你一定还在秉持

毕竟大手大脚你穷其一生都没学会

我最想说的还是你的衣着

倔强的你呀

千万不要继续里三层外三层了

当年给你带去的那些衣服

你一定别再让它们压在箱底

记忆中你喜欢把头发用发蜡梳得溜光

总得配得体的衣饰才能继续做老帅哥

当年我们夸你时你嘴角总会忍不住上挑

会得意说起你那灿灿烂烂的往事

虽说你的故事我已三年不曾听讲

可那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在心底吟唱着

想你的时候便抖落个一二静静听听

好像你又回到我们的身边

因为知道你和母亲早已重新团聚

因为知道母亲会把你照顾得周周全全

因为知道病痛早已离你远去

所以你不来我的梦里我也很是安心

亲爱的老爷子请不要牵记我们

这一年我们一个个过得欢蹦乱跳

大姐大姐夫业余最爱的还是你的菜地

青菜萝卜黄瓜土豆一样都不会少

帅儿上个月刚刚结婚

明年五月你就会有重孙了

二姐退休后救助起了小狗狗

就如你当年一样疼爱着流浪的毛孩子

赫赫五月从海口来到了苏州

很努力地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我呢上班跟孩子斗智斗勇

下班看书码字遛狗逗猫

每天早饭我都按时吃

晚上也不会熬夜太晚了

胖胖上班下班日子很是平静

会关心我的吃喝会嘱我早点休息

少爷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有时像个孩子跟三外甥没大没小

但有事发生他还是颇有担当

出谋划策亲力亲为一件都不会少

这一年我们全都平平安安

这一年我们依然互相牵记

这一年小的一天天长大

这一年我们开始渐渐老去

越来越懂得父母的不易

也越来越觉得亏欠你们颇多

此生注定来不及弥补

所以我们努力地成为你希望的样子

老爷子

这个世界

我们很好

大家都好

那个世界

你和母亲

也要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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