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念往矣

前文说道宋江、李逵二人，凡体虽亡，然魂魄竟未安息，于异处相会。先随太白金星迤逦来到天庭，后复随其前往登仙阁，于阁内参见九天玄女娘娘，受玉帝之旨。只听青衣念毕，卷轴铮然一合，忽地有万丈金光从旨中迸出，明晃晃睁不开眼。李逵欲要瞪眼看个明白，却被光束闪着，眼前先一片明亮，猛地合上双眼，复又睁开，只见四周漆黑一片。忽觉头重脚轻，不知个究竟。混沌中，李逵恍惚闻得耳边影绰有些笑声，却听不着宋江言语，便高声忽道：“哥哥！哥哥！你在么？”并无应答。李逵慌张，乱手去摸，甚么也摸不着。愈发有些急迫。复又过了几时，止如从前，仍无动静。李逵急躁，嘀咕道：“接甚么旨？定是被那唤作玉帝的把戏了！不见我公明哥哥，这漆漆黑一片，如何是好！”

“铁牛休得无礼！”忽地，一个声音沙哑喝道。

“是谁人！”李逵被那声音一惊，连连后退两步，双手攒起拳头，正要发作，却忽地觉得这声音些许耳熟。思索许久，实在不记得。只是恍恍惚惚念得像是自个儿老母声音。但并不确定，只是疑犹。

“我儿，你如何不认得老母！”那声音颤巍巍响起。

“娘？”李逵试探道。

只听李逵老母大哭起来，道：“真个是我！你好不肖，却怎么连自个儿老母也不省的！我在此地等你多时！”

李逵闻得，也哭将起来：“娘！你缘何在此，我只道是被虎吃了！铁牛时时忆起娘，我随后随着宋公明哥哥受了朝廷招安，真个做了官儿！是儿不肖，没能带娘去享福！娘，这里却是那里？”

李逵只闻得其声，未见其人，故发此问。娘道：“铁牛，你莫不是糊涂了？这不是家么？”

李逵心里一惊，摸着黑四处转看，忽地脚下一绊，摔将前去。再睁开眼看时，真见个是自家屋里，老母就竹椅上坐着。李逵起身，四处转看，像是不假，却又疑惑，“我莫不是在做梦？莫非娘没死，我还活着？却是作怪！”四下里踌躇时，忽地想起哥哥李达，发话道：“娘，我哥哥呢？”

娘道：“我怎知他？铁牛，娘如今来寻你，不为别的，是有要事要说与你，你切记着。”

李逵道：“铁牛在听。”李逵老母接着道：“你切莫忘了这四句：‘静以观之，世要清之；回首聚之，死亦生之’”

李逵听了，详解不出，正欲要问个明白，只见娘手脚僵硬，再不言语。身体像是雾气，渐渐淡去，愈发变得透明。李逵惊慌，大叫道：“娘！”再无答应。李逵见道，慌忙扑将上去，却扑在江州法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