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洒的诗絮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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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还没去过秦地，有点不对劲。都说要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一一总得到汉唐的龙兴之地走走看看呀…当代文学的陕军崛起就很可观，也很震撼。单是前些年的西北风就刮得很猛：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走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但这年头，也还有些迟疑。黄土高原，不就是些沟沟坎坎，土塬窑洞吗？根据陈忠实《白鹿原》改编的同名电视连续剧，给人的印象里，就是农耕时代的满嘴黄土，满口的“饿”(我)、“仍”(人)…是的，还有秦腔和信天游……我知道，这肯定是井底之蛙和盲人摸象，代之而来的，应是对那一片皇天后土感到的神秘与肃敬……

        李白的《忆秦娥》不就是写秦地么？

        箫声咽，秦楼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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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词，就本意来说，是与词之调名有关的一一咏秦娥。秦地方言称美女曰娥。此词即从秦娥之秋思，渲染出秦地特有的氛围。上片咏离情。箫声、残梦、楼头月、灞陵柳等诸多意象无不以凄清，衬托其内心的孤寂。下片咏秋之所望。乐游原乃昔日同游聚会之地，而今清冷萧瑟。咸阳道乃情人离去之路，且一别音信全无。望中所见，只有荒坟古墓，汉家陵阙，于西风残照当中，让她如何不倍加凄冷苍凉！向来写女子离愁别恨，尽以春花秋月衬之，且不大含地域色采，独这一首秦风长韵，秦腔苦吟与众不同…即此，本是思妇秋悲，竟阔大浑成为山河兴废、怀古伤怀的苍凉境界一一岂不惊叹太白之淋漓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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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词传之于后，尤其宋元人读之感受尤为强烈。南宋邵博在其《邵氏闻见后录》中曾说：“予尝秋日饯客咸阳宝钗楼上，汉诸陵在晚照中有歌此词者，一座悽然而罢。”元时名画家王蒙谓李白此词为“北方怀古”，他依调别写一首以钱塘为背景的“南方怀古”，以悼宋亡。且据此词画意作画，曾跋曰：“自太白创此曲之后，继踵者甚众，不过花间月下男女悲欢之情……能歌《忆秦娥》者甚少。有能歌者求余画，故为画此词之意。”由此可知，宋元人以此词所寄伤时悼乱之情，是很强烈的。

        王国维在其《人间词话》中，激赏此词结末两句，认为“太白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这是把这首《忆秦娥》推向了怀古词的极致。

        而让我惊奇的是：能从一个思妇形象落笔，写出如此宏阔的气象来，只有杜甫(本来从俗登高中，却写出“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可与比肩。“伟大"，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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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8.己亥正月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