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举报了我爸所在的公司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总要有人做出牺牲。除了在前线和病毒做直接抗争的医生,护士,军人,警察,志愿者,还有许许多多像你爸爸一样在疫情期间依然在工作岗位上忙碌的工人,你应该理解你爸爸,一旦工人都停工,这个世界,就真的乱了。
——题记
躲过了03年的非典,08年的地震,却“偶遇”了20年的肺炎。
在新闻上听说新冠状病毒时,我还曾对着电视吐槽:一个肺炎也能闹到人心惶惶,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过几天就好了。爸爸也附和说:没事,03年的非典,山西那么多人感染,天天通报运城有多少多少确诊病例,直到疫情结束,新绛也没事,该咋咋,跟我们没关系。
打脸往往来得特别快。
2020年1月30日0时到1月30日24时,运城确诊病例,一例到确诊8例,新绛县2例,我爸说:这次厉害了。
大年初一,我们尚没有那么担心疫情的发展,村子里到处都是拜年的人,大哥从香港回到运城市里休假,在微信群里问,没有从武汉回来的吧。我们说没有,没事,赶快起床去拜年吧,都等着呢。姐夫还跟我开玩笑说:小长安,我刚从武汉回来,你小心点哦!
正月初二,村子里下了封村令,不允许外来车辆出入,我们家停止了所有“外交”活动。
初二那天,在钢铁厂上班的爸爸正好是上夜班,他告诉我说,昨天上班回来就已经有好几个村子封路了,不让过,担心的说:厂子里也没通知,今天晚上还去不去上班啊。
一早上,我拿着他的手机,时时刻刻关注他工作群的消息,我想中午十二点之前,公司怎么着也该有个通知吧。工厂那么多人,不回家的还要在食堂里吃饭,万一谁被感染了怎么办?
中午12点,我看着工作群哪些零零散散的员工吐槽消息,爸爸六点就要出发去上班,我急了,拿着爸爸的手机在工作群里艾特领班,问他到底用不用去上班?他说让我等通知,还警告我说,不要在群里发那些危言耸听的话,说我扰乱“军心”。如果放在平常,我绝对不会再多说一句话,全听公司安排,可是现在特殊时期,我真的怕父亲被感染,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被感染了,我们这个三口之家,就跟着倒了。看着新闻里不断更新的感染者数据,我下定决心,就算是把这个公司整个举报了,我也要保证爸爸的安全。
查好工商管理局的电话号码,我在工作群里一字一句输入自己的担忧,提出自己的诉求:停工,等疫情过去再接着上好不好?我说:作为一个学生,年少轻狂,你大可不必理会,可作为一名员工家属,我要为我的家庭负责,只要能让爸爸平安,你让他下岗都行。
一大段文字发出去之后,受到工作群许许多多叔叔阿姨的点赞,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消息,我看着管理局的举报了电话,紧紧握着爸爸的手机:如果再不回消息,我就打电话举报他们。我爸一直笑话我,说谁会理会你这个小丫头。我没说话,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我除了打举报电话,真的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自己也知道,就像爸爸说的,没人会理会我,可这个电话号,是我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我不能放手啊!
为了不错过群里的消息,我上厕所都拿着我爸的手机。快两点的时候,群里发了通知:一份承诺书,承诺公司会保证每一个员工的安全,上下班在公司门口会有人专门测体温会配发专用口罩,让亲人朋友放心。
一份承诺书,没有几个字,但对我来说,它就像圣旨一样珍贵。这几个字,是工作群四十多个人的命,是四十多个人背后,无数人担心和无奈的目光。圣旨以下,谁敢不从。疫情泛滥的这几天,爸爸每天骑摩托车去上班,每天上下班在路上都要经过几个村子的体温测量和身份排查。
虽然公司做出了承诺,但作为一个员工子女,我的担忧从来没有停止过。我无时无刻不再担心着在人群中穿行的父亲。
前几天,我将担心的话说给朋友听,他告诉我: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总要有人做出牺牲。除了在前线和病毒做抗争的医生,护士,军人,警察,志愿者,还有许许多多像你爸爸一样在疫情期间依然在工作岗位上忙碌的工人,你应该理解你爸爸,也要理解公司做出的决定,高层也怕被传染,一旦工人都停工了,这个世界,就真的乱了。
我理解,可是,这并不能停止我的担忧。
昨天,爸爸上班回来告诉我,公司现在不让在食堂吃饭了,让工人拿了饭去自己的岗位上吃。而且,公司之前用来出租的房间,现在也都腾出来,让不愿回家的工人免费入住。
疫情期间,每个人都在付出:前线忙碌的英雄,照常上班甚至加班的工人,网上在线讲课的老师,十几天不曾出门的许许多多的人,我们都在努力,努力一起抗过难关。
爸爸现在又去上夜班了,我在等他回来,平安回来。我相信,困难总会过去的,都会平平安安回到亲人身边的,我们,都在等真正的2020,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