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走的路

持续两天了,江浙的深冬,糟糕的天气。冷风冷雨裹挟着降雪前的严寒气息,着实让一切户外行动都变得战战兢兢。

怀念前两日的和风暖阳,我从县中心步行3公里回家。在沿途的公园里跑跑跳跳,就像小时候那样,在路上的压抑不住的开心仅仅是因为马上要回家吃晚饭了。

走在公园里我拿着手机到处拍照,拍天空、拍江水、拍树、拍小路、拍对面的楼房和夕阳。每一张都好看,每一张都像画儿。我高兴坏了,手舞足蹈的,在某一刻仿佛褪去成年的躯壳,变回了小小的蹦蹦跳跳的自己。

小时候的快乐总是很简单,晚上外婆要做炸鸡腿了、周末要去放风筝了、在大城市工作的小姨这次回家又会给我带什么礼物呢,光是想想,心情就能好上一整天。

而现在这个年纪,我竟也掌握了不带任何情绪起伏过完一天的本事。

也不是没有期待,常常会和朋友约好忙完这一阵就去逛街、就去看电影,就去搓一顿。

但真正到了那天我好像又没有很快乐,总是在顾虑,这顿饭得有多少热量了,明天是不是又要轻断食,后天是不是又是新一轮的作业周,钱包是不是又要紧一紧了。

很累。越长大,越难快乐,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

前几年也在向往彻夜不眠的蹦迪玩乐,虽然真正去做的也没几次;这几年倒像个老奶奶,每天都在掐着手指计算睡眠时间。学了点营养学知识,反反复复叮嘱朋友们健康的配餐方法,跟这个啰嗦碳水多了,跟那个唠叨蔬菜少了。

那天我走在路上就在想啊,怎么才能把快乐的阈值降低呢,让自己能随时发现美好、又轻易被细节打动。

季羡林先生在病中还能回忆起小时候买五香花生米的趣事。我在慢慢读着《病榻杂记》的时候,一不留神就被老先生笔下细微的小事打动,自己也摸索到厨房,吃起了前些天母亲友人送来的五香花生米。

季先生的记性是极好的,病中一闭眼,幼年时期在盐碱地里挖土煮水醃咸菜都记得一清二楚,夏天时一丝不挂在小河里洗澡的小男孩也记得他的脸庞。

于是我好像也想通了,关于“如何降低快乐的阈值”——我这儿的答案是“记住”。

记住——记住闻到食物香气时分泌的丰盛唾液,记住夏天走在江边迎面吹来的一阵带着泥土腥味的凉风,记住某次力量运动后多巴胺飙升的舒爽,记住昨天在火车上遇到的幽默男孩,记住洗完澡打开浴室门吸入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记住最简单的也最容易被忽略的生活。

如此,我明白了之所以在每天都要走的路上感到了快乐,大概是因为记住了那天的天空,好像是真的与前一天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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