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苦-张小海篇

柠檬泡水再加一点蜂蜜,就一点都不酸了,越品,反而露出一点甘甜出来。就像初中时候的张小海,用我们这的话来讲,“酸果头”。再见面,竟然成了一个暖男,真是震惊我全家。

初中时候班上的座位,是按抽签来排的。老师把所有人的姓名写在白纸上,揉成一团后放在纸盒里,再把两个大手掌放入,把它搅乱,接着按每个人的序号上前抽取。这个序号是大家一入学的时候就分好,具体按什么要素来排序,这我就无从得知了。初中三年没分班,这序号也一直跟随了三年,我的序号是22,张小海的序号,不知道。

张小海是在初二的某一次分座位排在了我后面,在那之前,我甚至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为什么这么清楚,那时候太内向了,跟人说话的机会都少。除了一起回家的小伙伴,甚少与人沟通。而我为什么对张小海印象这么深,他在当时不仅是一个酸果头,也挺喜欢说话气人。

座位分好坐下后不到十分钟,我的背肩有什么东西在戳着。我侧过脸去,看到了半截笔帽。笔的力度开始加重了一点,声音也从脑后传来。“喂,我东西掉地上了,在你凳子底下,我手够不着,帮我捡捡呗。”一股霸道且带有命令口吻的声音让我当时就憷了一下。

笔头的力度又深了一点,“听不见吗?”

我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底下,一支红色的笔。当时不知道什么使然,我直接就用脚踢后面去了。张小海没接住,笔顺溜着往他后排去了。“诶,我说。。”

话没说完,后排的女同学就拿起来给张小海,“是你的笔吗?”

张小海一把抢过红笔,“对,是我的!”,也没道谢,就转过身在座位上。我回过头看的时候,发现张小海的耳朵有一点点红。

张小海体型有一点胖,身型开始拔高,但在班级里来说相对在中间的位置,他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时不时模仿动漫里的人物,用中指点着镜框缓缓向上移,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最显著的是,张小海操了一口带有乡音的方言。虽然那时学校极力推崇普通话交流,但在课间,我们这些学生都放肆的用着本地话来沟通。即便是本地话,也各有不同,在县城居住的多半比较“正宗”,在乡镇住的口音会重一点。

张小海的口音特别重,也因此成了班里的“关注重点”。刚上初一的时候,张小海就被班里男生嘲笑了。不过张小海这人,性格特别好,他后面还跟嘲笑他的同学打成一片,称兄道弟的。我跟张小海的接触放眼整个三年,是很短的,但放眼前后排的那小段时光,是极其密集的。因为张小海,有事没事的,都会往我背上一戳。有时掉个东西,让捡;有时写个作业,让借;有时吃个东西,让给。我当时极其讨厌他, 情窦初开后,我就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我,很显然,我想错了。初三的时候,张小海就谈恋爱了。

我和张小海成为前后桌的日子维持了两个月零三天,从那之后,又开始基本不说话的状态。高中毕业后,微信已经流行了起来,不知是谁拉了一个班级群,也把我拉进去了。刚建群的几天,群里热闹非凡,叽叽喳喳的,大伙都挺长时间没见面,而且高考又结束了,情感的状态是最需要宣泄的,聊着聊着,聊出一个同学会来。有人组织同学会,还说叫上当时的班主任和几个特别亲切的老师一起。响应的人刚开始挺多的,到差不多定个具体的时间地点时,像是突然间转了风向,都不怎么吱声了,就一开始的几个人在嚷嚷。很明显,这个同学会没举办出来。两天后,新的朋友里冒出个人来,备注着张小海。

加了张小海后,我们也没聊天,似乎两个人都认为这样挺好,增加个名单而已,也不用说话。又一个人生周期过去,大学四年毕业了。回了家乡一趟,相熟的几个朋友约了出来。在奶茶店点了果茶,点了些小吃,几个人哐哐瞎聊,聊起了以前,聊起了过去认识的朋友。张小海就在这个名单里面。

听说张小海曾经在高考前因为分手差点放弃了考试,听说张小海变瘦了面容英俊了几分,听说张小海考了公务员一战就上岸了,听说他快要结婚了。

晚上,点开了张小海的头像,第一次,我主动跟他说了话。

“嗨,同学,好久没见呀。”

“哈哈,是的哦,我没想到你会找我。”

“恭喜你啊,即考上了公务员又准备结婚了。”

“你都知道啦,这传的好快。结婚现在还有点早,要到明年了,工作稳定一点点后才可以。你呢?你也毕业了吧,在哪里工作呀?”

“打算去闯闯,深圳吧。那里年轻人多。”

“深圳啊,可以啊,加油干!我相信你可以的。”

“好啊,我请你吃饭吧,明天有空吗?”

“可以哦,明天放假。莱丽餐厅,我认识那个老板,菜也不错。刚好带女朋友给你认识下。饭我请了,你刚回来,不用这么破费。”

“好啊,明天见。”

再见面,张小海果然变得好温柔,而且话里话外再没一点口音。情窦初开经过时间的锤炼之后,我才发现,我不应该怀疑张小海喜欢我,而是,我好像喜欢过张小海。

出发去深圳时,我删掉了张小海的微信。

祝福你啊,张小海。

你可能感兴趣的:(众生皆苦-张小海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