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艺术的好与坏

  站在当代艺术品面前,很多人都会感到茫然:这是什么?这也算艺术!

  1917年,杜尚将一只签有“R.Mutt”的小便器命名为《泉》,送到了美国独立艺术家展览会。据说很快被一名感到厌恶的组委会成员给砸烂了,后来我们看到的图片或实物全都是复制品。今天,杜尚与他的《泉》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因为这个随手找来的现成品已经被视为观念艺术与挪用艺术的开山之作,这种对艺术施加哲学压力、制造概念迷宫的手法,后来成为现代艺术和后现代艺术的核心观念。

  中央美院教授周至禹说,在日常生活审美化的今天,当代艺术解构了业已形成的艺术概念和审美价值,所谓的艺术弥散于生活之中,判断艺术好坏的标准失效了,模糊了。观看当代艺术的人,大约有三类:一类是艺术家,一类是知晓各种文化知识的智者,另一类就是凭直觉作出判断的普通人。直觉是一切观看的开始,不应把普通人排除在外,似乎普通人就是被教育者。普通人也有观看和判断的权利。好坏是相对的。有一些“不好的画”,技法虽然糟糕,但却因真诚而呈现稚拙天真的效果。这类画的存在,说明了当代艺术的鉴赏和评估存在多重标准。

  当代艺术是一个容纳各种主题、选材、风格、技巧、内容、目的和审美品位的斑斓世界。为了给那些感兴趣而又缺乏“入场券”的普通人提供渠道,周至禹选择的方法是——10堂当代艺术课。以主题为结构的方法抛弃了对纷繁复杂的当代艺术流派与手法的梳理,重点阐释近些年的一些重要议题,并介绍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家。比如,《病态:自我偏执的艺术精神》,谈论蒙克、马克·罗斯科这类画作里蕴含强烈情感的表现主义艺术家;《对比:与商业对接的日本两剑客》,谈论村上隆、草间弥生作品与商业的关系;《轻盈:在市场里沉重地说昆斯》《教母: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关注艺术家与其创作的命运……


  周至禹说,波普艺术的特征可能就是融合现实与梦境,苦涩生活与欢愉向往的混合体,同时也涵纳了正负两极对比的特征。杰夫·昆斯成功的诀窍就在于此,“艺术可以成为你加冕的事物”,“艺术就是你作为人的潜力”,昆斯如此说道。周至禹从昆斯的作品和他谈论自己的言语中获得的启发,那就是对事物不抱成见、直接简单的表达。周至禹也提及,昆斯近年深陷抄袭风波,起因于他对“挪用”的边界与艺术再创造能力的忽视。戏仿性挪用必须在原创的主要话语中重新建构自我,这在当代艺术创作里是一个很容易引起纷争的问题,到底在何种意义或者何种程度上实现转化,是挪用和抄袭的很大区别。

  昆斯提供的另外一个启示,就是商业与艺术的联姻。周至禹说,“商业与艺术之间的选择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这不仅要看艺术家选择了什么,也要看他们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自己的选择,以及选择之后其作品的品质到底怎样。”这在村上隆和草间弥生的创作里表现得更加突出。幼稚力宣言、扁平化风格、卡通形象、暧昧情色,当代艺术与大众文化甚或低俗文化之间保持不断的纠缠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当代艺术试图从日常生活的视角出发来理解艺术,然而,把艺术与日常生活分离开的,有时恰恰是这一点,日常生活里的许多事件并不指引什么更深远的东西,许多艺术也根本不指向纯粹的意义,商业化与消费主义,自恋、迷恋与庸俗、追捧,当代艺术的荒谬如此坚定地存在于当代艺术之中。

  当代艺术面临的各种困境,实际上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困境。许多当代艺术品因创造性投入过少而必须面对“何谓艺术品”的衡量;公众面对的则是一个文化价值被粉碎亟待重建的废墟。当代艺术是对自身文化的戏仿,它有时走得太远了,有时太偏了,有时过于标新立异而让人摸不着头脑,成为一堆散乱的积木而不是完备周密的系统。对于艺术家来说,时刻保持丰盈的灵感,也几乎是不可能的。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含有对人性极致的探索,常常和两性情感有关。然而,不可避免的命运,她从“教母”日益变成了“教师”,后者从事重复性的事务。当代艺术总是这么快节奏,刚刚形成独特品质,就匆忙逝去成为了历史。

  书中《怀疑:当代艺术的主义和问题》一章解答了未来艺术将走向何方的问题。不管主义是何种主义,艺术只应当是艺术,保持对这个世界的热情与天真。观念艺术强调的是人与物或物与物之间的关系,提出问题是当代艺术的主要目的。当代艺术对作品功能性的模糊,决定了我们对所见艺术品的评价可以有很强的主观性,也就决定了它将有更大的开放性,容纳更多的自我、个性和个人价值观。近年的一个趋势,就是《非人:生物科技与艺术的探索》一章的主题,“当代科技的发展,把人作为生物学的一个对象加以研究。而艺术也以医学化的态度重新认知和呈现人的身体。”科技启发了以人体为主题的艺术,艺术借助机器人技术、计算机技术等高科技手段呈现更加璀璨的视觉图像,有关技术伦理和警觉意识同时指出了暗藏的风险。

  《当代艺术的好与坏》的内容主题是西方的当代艺术。作者的阐释归根结底落实在最后一篇《游牧:全球化背景下的旅居言说》。也就是说,当代艺术植根于多元化的全球文化,许多有影响力的艺术家和艺术作品都在世界各地广泛流动,伴随着相应的理念的传播。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游牧者,置身于现实与艺术之间,有时靠近,有时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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