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山苦郎
“住手。”村长又吼叫了一句。
母老虎一震,直起腰气呼呼地看着村长:“村长,你管不管,我这个媳妇不孝婆婆,不敬女婿,好吃懒做,整天想逃出去找野汉,你管不管,还有没有王法了。”
“今天我就管你,你像个当老人的样子么!”村长瞪着严厉的眼睛训斥着母老虎,“人家姑娘老远地到咱们这里来,你不知道疼爱人家,还欺负人家,你真成了母老虎啦你。”
“啊,你也说我是母老虎!”母老虎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不体谅我一个寡妇人家的难处,还……”
“别嚎,再嚎我叫人把你抓起来送法院。”村长这一句可真灵,母老虎立即止住了嚎叫声,愣愣地看着村长。
“你看你,看你那个样子,不是母老虎是什么。”村长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也不看看你那个大头的样子,你把人家凤芳打跑了,谁肯到你家去做媳妇。”
“村长,妹子我还不是怕人家跑了么,”母老虎用哭腔说,“我还不是怕你那个不成材的侄子打光棍,怕马家绝了后么。”
“凤芳,”村长和气地想从地上扶起凤芳来,可是他一碰到凤芳的光身子,就像触了电一样猛地又把手缩了回来,“你这孩子快回去吧,看看你这样子像个啥,也不怕人家笑话。”
“村长,”凤芳倒是不哭了,但她的声音里却充满了凄惨乞求的成份,“你要不救我,这次再回到他家,我可就再也不能活着出来了,我一个连命都保不住的人,还怕人家笑话什么呢。”
“这孩子竟说些憨话,”村长带着同情的声调安慰着凤芳,“他们敢欺负你有我呢,快回去吧,一家人总不能说两家话么,你应该体谅到你婆婆撑这个家也不容易。”
“他们打我,不给我鞋穿,现在连衣服都锁到箱子里去了,还用绳子捆我……呜呜……”凤芳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你也太不像话了,你看看她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村长向母老虎身边走过去一步,“说你是母老虎你还冤枉,你怎么不给孩子穿衣服,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
母老虎瞪着两眼坐在地上不动。
“脱!”村长晃了晃拳头。
“唉,唉。”母老虎从地上跳起来痛快地脱下了上衣扔到凤芳跟前。村长瞪了她一眼,拣起衣服披在了凤芳身上。
“脱!”村长转过身又向母老虎下了命令,“把裤子也脱下来。”
“这,这……”母考虑尴尬地笑着。
“脱!听到没有。“
“村长,这,我……”
“啊,你也知道光屁股丢人啊。”
“可这个小婊子不怕丢人,我说不给她穿裤子她就不跑了,谁知道……”
“脱。”村长又吼了一声。
“唉,”母老虎难为情地把手放到腰里,突然她跑过去狠狠地踢了大头一脚,“你他妈的是死人,把裤子脱下来给你媳妇穿上。”
“我脱,我脱,我才不像你脱个裤子就那么难,”马大头三下五除二蹬下裤子就扔给了凤芳,“给你穿上,穿上裤子,天黑睡觉的时候可得脱下来啊。”
凤芳无奈,把大头扔过来的比一条裤衩大不了多少的裤子蹬了上去。“村长,我……”
“知道了,我马上就开全体村民大会,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欺负你。”
“不敢了,不敢了,”母老虎立即陪着笑脸,“村长,我都这么老了还不知道怎样疼我媳妇,你放心吧。”
“嗯,这还差不多。”村长也露出了笑容。
马大头一下蹦过来用半撒娇半讨好的声音向村长嚷起来:“我最亲我媳妇了,我天天亲她,亲她的嘴,亲她的咩豆豆,亲她的……”
啪地一巴掌,母老虎打没了儿子下面不成体统的话,她赶忙嬉笑着上前去拉住凤久的胳膊:“走,咱回家去,谁家的勺子不磕碰锅沿啊,走吧,别难为村长了。”
“回去吧,孩子,有我给你做主,有政府给你做主,你什么都不要怕。”村长从地上把凤芳扶了起来。
凤芳只觉得一阵晕眩,赶忙闭上了眼睛。母老虎急忙上前扶住凤芳,连拉带拽地向村里走去。马大头扛着棍子跟在后边。突然他又跑到地边拣起那根被村长扔出去的棍子一起扛到肩上去追赶母亲和凤芳。
村长望着离他远去的三个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向前紧跑两步,大声叫喊着:“哎,你再敢欺负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村长用尽全力喊出来的这一句话,在这空荡荡地原野上立即就消失了,它显得是那样地无力和脆弱,只有路边的菅草叶子在微风中显得得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