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拉奇节选(十七)

Sri Nisargadatta Maharaj's I AM THAT

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奇《I AM THAT》节选

87. Keep the Mind Silent and You shall Discover

让心智安静下来,你就会有发现

Q: 我曾有过一个奇特的体验。我消失不在了,世界也消失不在了,只有光---遍满内外---无边无际的安宁。这无比安宁的状态持续了四天,然后我又返回到日常意识状态。现在我有一种感受,我知道的一切,我经验的一切,都纯粹只是一个脚手架,这脚手架遮蔽和掩盖着正在建造中的建筑物。缔造者,结构设计,任务计划,任务目标---这些我都一无所知;某些行为活动正在持续行进中,某些事件正在发生着;我只能表达这些。我是那“脚手架”,某种极易损坏并且暂时的工具;当建筑物完工时,这脚手架就会被拆卸并且被移除。“我在”感和“我是什么”(我是+定义)并没有那么高的重要意义,因为一旦建筑物完工,“我”自然而然就会退离消失,不带走一丝云彩,不留下有关它本身要去回答的任何问题。

M: 你没觉察到这一切吗?“觉”的事实真相,不就是那始终如一,“不变”的恒常因子吗?

Q: 

我对“永恒”和“一致同一性”的概念是来自于“记忆”,“记忆”是那么短暂,那么容易消失淡忘,因而很不可靠。我能记住的东西很少很少,那是很小的琐碎的,碎片式的,即使是新近刚刚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活过了一段寿命,现在留下和我在一起的又是什么呢?一捆“事件”,顶多就是一连串故事,一个短篇小说。

M: 这全都发生在你的“感知知觉”内。

Q: 

发生在感知知觉范围内,也发生在感知知觉范围外。在白天--发生在感知知觉范围内;晚上睡着了---发生在感知知觉范围外。有感知知觉的范围并不是全部范围。超出“感知知觉”范围之外,有太多太多的事件发生着。断言“我知觉不到的事物---它就不存在”,这断言是完全颠倒的。

M: 

你所说的是符合逻辑的,但事实上,你只能认知那些在你“知觉意识活动范围内”所发生的事件。你所声称的---有超出意识知觉体验范围之外的“真实外部”存在---这是被猜想出来的。

Q: 也许是吧,可能是猜想,然而它比感官上的知觉要真实多了。

M: 

要小心!你开始讲话的这一刻,你营造出一个词语概念上的“宇宙”,一个“文字语言”概念上的“宇宙”,包含种种模糊印象,各种抽象化的观念设想,相互依存并且相互交织在一起,最惊人的是它们彼此相互触发,彼此相互支持并且相互解释着,可是它们全都没有实质或者说不具有实体性,没有实体,纯粹只是“心智思维”的产物。言语营造产生着言语,概念营造着概念(无形无实体性的音流信息,衍生出更多音流信息)然而“真实实体”是无声的寂静。

Q: 你说话,我就听到。这难道不是事实?

M: 

你“听”---这“听”是事实。你所“听到”的东西---不是。事实发生的“事件”可以被感知体验到,“词语”的声音感知,以及声音信息它所引发的心智思维上的,逐步扩散的“波动”就被感知体验到。在这些信息背后并没有其它的实体真实性。词语的声音---它的信息含义,完全是“约定”(可任意约定的信息含义关联协议),这约定是要被“记忆”的;一种约定的语言文字,除非被常常反复使用,否则就很容易被遗忘。

Q: 如果语言文字中没有实体真实性,那为什么还要说?

M:

语言文字服务于“人际之间沟通”的需要,但这种沟通是“有限的”。语言文字并不能传送各种事件的“完整事实情形”,语言文字是用约定的一套“符号”来转达事实情形。一旦你超出“个体人”范围,你就不需要任何“语言文字”。

Q: 什么能让我超出“个体人”范围啊?怎么超越“意识”?

M: 

语言文字,概念和各种疑问都来自于心智,并且把你绑在心智上。要超越心智,你必须保持沉默,必须沉静下来。平静下来,沉默下来,宁静平和---这就是超越之法。停止问各种问题。

Q: 一旦我不再问问题,我还能做什么?

M: 除了守候和观察之外,你还能做什么?

Q: 我守候什么?

M: 

守候那知觉中心,你显露在意识知觉上的时刻当前的中心点。睡眠,睡梦和日常清醒,这三种状态全都在意识知觉范围内,都是被“显现”出来的状态;你所谓的“失去知觉-无知觉”状态也同样是被“显现”,还在时间范畴内;超出“意识知觉”范围之外的,全都在“无显/含藏”里。那“无显/含藏/无漏”超越一切,弥漫渗透遍满一切,那是存在的“核心”,它持续不断,稳定地脉动着---“显-隐-显-隐”(有特征属性-无特征属性)。

Q: 

在言语层面,这听上去很正确。我也能够把我自己想象成存在源点,意识上的一个点,随着我的“我在”感一起脉动着,显现和消失,连续交替着。但是我要做点什么才能彻底查清这真的就是事实,从而超越这些生灭变化,进入那恒常不变,无言寂静的“真实”?

M: 你什么也做不了。时间带来的一切,时间都会带走。

Q: 

所有的演讲都在劝诫去修习“瑜伽”,去探寻真相,这又是为什么?这些劝诫让我觉得,我有能力,也有责任去操作和控制,然而事实上,这全都是时间带来的。

M: 

瑜伽的终点,就是觉悟到“独一独立”,觉悟到这独一独立的绝对存在及其本来自性是早已永恒纯一完整。所有一切发生的“事件”现象,都发生在内,发生在心智上,而不是发生在“我在”的本源本体上。一旦你认识到,所有一切事件都是自行自发的,无任何外因的(原文注释:称之为天数运转,或者“独一上帝”的意愿,或者称之为纯粹的“意外事故”)你只是一直在“观睹”,“获悉和了解”所发生的事,并且享受着这个过程,但不受干扰,不被摄动。

Q: 如果我完全停止相信,完全停止对任何人任何言辞的信任,那我的状况会是什么样?

M: 信任和不信任,相信和怀疑是有周期的。让周期去自行其事,让它们自行流动,为何担忧?

Q: 不知道为什么,围绕“我”所发生的一切,我都觉得是“我”导致它们发生的,因而我都负有责任。

M: 

你只能对你能够改变的事物负有责任。而你唯一能改变的地方,就只有你的“观看姿态”。这观看的姿态角度才是你负责的地方。

Q: 你是在建议我对别人的痛苦无动于衷,保持冷漠!

M: 

这并不是说“你冷漠”。所有人类的苦难,并不阻碍你享受下一顿饭。目击见证状态并不冷漠。目击见证者,他盈满完全的了解和同情。唯有以“目击见证”状态,你才能真正帮助他人。

Q: 我这一生,我被各种话语概念灌满了。听了太多太多的话,读了太多太多的文字,无法计数。听来的,读来的,这些话对我有作用吗?根本不起作用!

M: 

心智思维形成语言,同时语言决定心智“思维”。思维和语言,两者都是工具,运用它们但别滥用。语言只能带给你有限的范围,因为语言有它们自身的范围局限;要超越语言的局限,你必须离弃它们,释放掉它们。只停留在无言沉默的观睹状态上。

Q: 我能吗?这世界一天到晚骚扰我,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打搅我的清净。

M: 

这是因为,你相信你自己粗重而巨大,足以被这世界侵袭。但事实并非如此。你是如此微细,乃至于没有什么能够把你“钉”住,没有什么能够抓住你,粘住你,没有什么能够精确定义你。被逮住,被抓,被“钉”住的是你的“心智思想”,而不是你。认清你自己只是“你在”(觉知)---“意识”的触“点”,无维度也无时间。你就如同铅笔尖那一“点”---心智通过单纯的与你“接触”,心智描绘渲染出它自己的世界影像画面。你简单而纯粹--那些影像画面复杂叠合,合成并且包罗万象。别被画面误导---保持在这微妙点的觉知上---在影像画面中,它无处不在。发生的可以不再发生,没发生的可以忽然发生;但不管“发生”还是“不发生”,“在”和“不在”所依靠的那个根本基础,它是不容置疑的,它是坚不可摧的。认清你本身就是那“欲望和恐惧”的根源,然而你本身则免于“欲望和恐惧”这两者,超然于两者,不受任何影响。

Q: 恐惧的根源怎么是我呢?

M: 

所有一切都依赖于你。通过你的准许(将某某确认为真),这世界才持续运行。撤销你对这“世界”真实性的准许,那么它就会像“一场梦”一样融化消失。崇山峻岭都可以被时间抹平;你比时间还厉害,因为你是“时间”的本源---“无时间”。没有记忆和期望值,就不可能有任何“时间”。

Q: 这“我在”就是终极真相?

M: 

在你能宣称“我在”之前,在你宣称之前,你肯定早就存在。“绝对存在”无须“自身感知”,无须“自我意识”。你存在无须“体验”,然而你必定存在才会有“体验”发生。你存在,“不知道你自己存在”你也依然永恒存在;你要去知道你在,那你必定早已存在。

Q: 

先生!我掉进一堆语言辞藻的海洋里就快要被淹死了!我可以体会到,一切事情都依赖于这些言语词藻怎么组织在一起,必定得有某个人来把它们汇合成整体---才有意义。靠乱七八糟,逻辑错乱的随便胡说,那《罗摩衍那》《摩诃婆罗多》和《薄伽梵歌》就绝不可能被写成。无意中“自发突然涌现”的理论是根本站不住脚的,一点也不靠谱。那有意图的“根本起源”肯定不是“无意中自发突现”。导致“秩序”从“混沌”中突然显现,“无序”生“有序”的力量是什么?“生活”不只是“存在”那么简单,意识知觉不只是“生活”那么简单。 谁是有意识知觉的生命存在?

M: 

你的问题包含着答案:有意识知觉的生命存在,就是有意识知觉的生命[存在]。这句话是最合适的,但你还没完全了解它们的全部意义。存在,生命,生活,意识知觉---深入去调查这些词语,那么你就会停止自咬其尾的在一个圆里来回绕圈子,你提出问题但却没深入调查那答案。你必须弄明白,关于你本身,你无法提出某个有效的问题,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正在问谁。“我是谁?”---在这个问题中,“我”并非“已知”的那个,这问题可以重新措辞为:“我”-这个字-所指向的真正存在,我不知道不明白。你是什么,什么是真正的你,你要自己去体悟。我只能告诉你---“你不是什么”。你不属于这世界,你甚至都没在这个世界里。这世界根本不真实实体存在,唯一实体独一存在的是你。你在你的想象中营造了这个世界,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因为你和“你的梦”是不可分的,你不可能把你本身和你的梦境分离开来,所以你不可能有一个独立于你本身之外的“外部世界”。这世界不是独立的,只有你才是独立的---不依赖于任何条件就独一独立的存在。别害怕你自身自发营造出来的梦幻世界。别害怕你自己做的梦。终止在梦里去找寻“真实”,终止在梦幻泡影里期待获得“长久幸福快乐”的梦呓,那么,你就会醒来。你无须知道“为什么”(发梦)以及“怎样”(自发的),这是没有尽头的问题。(梦里问的问题依然还是梦,无尽的想象,无尽的梦境)放下所有的期望和诉求,保持安静沉默,让心智沉静下来,你会觉悟真相。

88. Knowledge by the Mind, is not True Knowledge

由心智记忆而来的知识是和事实不全等的知(“如”实,但不全等)

Q: 你是否和我们一样经验“日常清醒,睡梦和深睡”这三种状态?

M: 

对[我]来说,这三种状态都是“睡”状态。我的“醒”状态是超出这三种“睡”状态的。在我看来,你们看上去全都在呼呼大睡,都在你们各自的梦里说着梦话。我时刻在觉察,毫无妄想。这不是“三摩地”状态,因为三摩地状态也只是“睡”的一种。三摩地状态,只是一种不受“心智思维和记忆”影响的状态,退出了“过去和未来”。就你目前而言,现实发生的事件被“欲望和恐惧”歪曲,通过“过去记忆”以及“未来期望”,那发生的事实被曲解。就我而言,它发生什么, 就是它发生的那个事实样子---无歪曲的“中和正”。个体人状态是“睡”状态。

Q: 

在身体和纯一元觉之间,站着“内在构造”,“antahkarana”智性,“微妙身”,“智慧身”,不管它叫什么名称吧。就如同一面飞速旋转的镜子,把“阳光”转换成一个具有多样性的一连串特征和颜色的系列“图案”,于此类似的是,微妙身把本体照耀的纯光转换为一个“多样化”的世界。由此,我理解了你的教导。我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微妙身最初是怎么产生的?

M: 微妙身是随着“我在”构想的突现而被生成。两者是一回事。

Q: “我在”怎么突现的?

M: 

在你的世界里,所有每一件事物,必定有起点和终点,有开始和结束。如果某件事物无始无终,你称之为“永恒”。在我看来,“有始”或者“有终”的事物,根本就不真实存在---这些有起点有终点,有开始有结束的事物,都涉及“时间”概念。 无时间概念的“真实存在”是恒常于当下的。

Q: “antahkarana”或者叫“微妙身”subtle body,它真还是假?

M: 它是时时刻刻发生同时即逝。当前真,随即就假。

Q: “现实”的本质是什么?就是时时刻刻发生并同时消失的转瞬即逝?

M: 

称之为“凭经验”感知的现实,或者说“目前明确现行的”,或者“根据当前现行事实的经验”,它是此时此地最接近“当前即刻事实”的经验,这“当前即刻发生的事实经验”无法否认和拒绝。对当前即刻的“事件”本身,你不能质疑,但可以质疑你从“经验记忆”上---描述事件及其意义的那个“经验记忆”。“显现”和“消失”,“在”和“不在”,它们轮流交替,它们的现实情形是瞬息的,暂时的。那永恒不变的[绝对真实存在]超出空间和时间领域范围。认识到“在”与“不在”的瞬息交替,认识到它们“短暂瞬息”的变化性,就释放了这两者的“真实性”认同。(偏见来自于记忆,对事实进行解释的对照样本,是由陈旧僵化的记忆碎片组成的)

Q: 各种事物瞬息万变,转瞬即逝,可是它们恰恰伴随着我们,无休止的重复发生。

M: 欲求是强壮而猛烈的。各种事物反复的重复发生,其根源恰恰是欲求。没有欲求就没有无休止的重复。

Q: 恐惧是怎么回事?

M: 

欲求是从“过去”的记忆对比而来,恐惧则是针对“未来”。回放过往经历的“痛苦”---受损和伤害的种种记忆,然后对这些记忆中的痛苦事件再次发生的“恐惧”就使人对“未来”充满焦虑(同时渴望它的反面,就有欲求期待)。

Q: 对“未知”的不确定,也有恐惧。

M: 没有对“损失伤害”自居认同的人,是没有恐惧的。

Q: 我们因为恐惧而陷入不幸的境地吗?

M: 

除非我们能够正视恐惧,注意它,认清并接纳它是个体存活方式下形影不离东西,否则作为“人”来说,我们一定会害怕“恐惧”(对“恐惧”的恐惧)。抛弃所有“个人利害得失的算计”,抛弃所有围绕“个体私利”为中心的斤斤计较,那么你肯定免于恐惧。这并不难。当欲求的虚假性被彻底认清时,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毫无匮乏,一无所须的满足感,毫无“苛求”的轻松释然状态。你不必和“欲求和愿望”搏斗。从根本上讲,欲求和愿望是对“轻松和满足”的一种内在冲动,一种内在的催促,只要有遗憾和惋惜,有匮乏感,不安感,那么“愿望和欲求”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唯一要领悟的就是:你处在“欲求和愿望”状态中,是没有“满足和轻松”感的。你所欲求渴望的事物之中并没有“幸福”。(幸福是内在本有的,“要想快乐,就必须获得某种东西,必须符合某种条件”,这是源自“记忆中模糊经验”而来的观念,是自我强加的限制,障碍了随时随地“轻松自在感”。)

Q: 我们满足于快感,想定居在快乐上。

M: 每一欢乐都内包“痛苦”。你很快就发现,苦乐是不可分的,你不可能只有快感却没有痛感,不可能只有一头儿的同时阻挡掉另一头。

Q: 有体验者,有他的体验。在两者之间建立纽带的是什么呢?

M: 没有创建纽带的东西。它只是发生。体验者和体验,两者是一回事,同一“事件”。

Q: 我觉得在什么地方有这么一个隐藏的钩子,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它在哪儿。

M: 这钩子就在你的心智里,心智持续的看到“二元性”,然而根本不存在“二元性”。

Q: 当我倾听你讲话的时候,完全沉浸在倾听中,我的心就只在当前,并且我发现我的各种疑问都消失了,这让我大为吃惊。

M: 唯有当你大吃一惊的时候,你才能了解到事实。

Q: 我能肯定,焦虑不安和恐惧,其根源就在于“记忆”。终止“记忆”,有什么方法吗?

M: 

别谈方法,没有什么方法。你领悟到你所看到的都是虚幻假象,问题就解决了。幻象错觉,一经审视调查就自然而然的散去。审视调查---足够了。你无法摧毁这虚拟的梦幻,因为时时刻刻你正在创建它。摧毁虚假,这想法本身就是正在营造着的虚假梦幻。不再给予它真实性认同,毫不介意,无视它,不在乎它,超越它,它就会结束。

Q: 基督也讲到过,对伤害和损失完全不在乎,保持孩子般的童心。

M: 现实是“一体”的整体共有性。唯一虚假的就是“个体私有性”。

Q: 

我观察那些求道者,并且通过他们实际经历的过程去探究他们所修习的那些理论和学说,我发现他们只是把“物质肉体上的种种渴望”替换成了“灵性”上的种种梦想。从你对我们所讲述的内容上来看,似乎在说:“灵性”和“梦想”是格格不入的。如果“灵性”指的是退离“梦想”,免于颠倒妄想,那么催促求道者继续探索下去的动力会是什么呢?瑜伽师们都在讲,对“解脱”的愿望是基石。这“解脱”的愿望,难道不是最高形式的“梦想”吗?

M: 

梦想是个体性的,而“释然解脱”就是脱离“个体性”。“释然解脱”的状态,就不再有梦想的“主观主体和客观目标”,既没有梦想者也没有所梦想的目标。“严肃认真”不是出于对“果报”的“渴望”,不是为了“个人”努力的那些成果。它是"兴趣"内在转换的一种表现,内在的兴趣退离了---对“虚假短暂的身体”的兴趣,对私利得失的兴趣,对非本质的“个体性”的兴趣。

Q: 

某日,你告诉我们说,我们在觉悟之前,甚至无法想象什么是“完人”,一切“完美和圆满”是来源于那本来面目,一切完美的源头是那“自性”,而不是“心智思维”。如果优秀的美德,正直的品性不是解脱必不可少的基础,那什么才是呢?

M: 

“释放和解脱”不是巧妙熟练的运用某些手段和方法而导致的结果,也不是种种环境遭遇的结果。它超出“因果关系”概念的进程。没有谁,也没有什么能够强制它发生,也没有谁,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它发生。

Q: 可是,为什么我们此时此刻还没“解脱释然”?

M: 然而此时此刻,当下就是“解脱释然”的,当下就是“安然自在”。只不过就是头脑在想象着“束缚”。

Q: 怎么能停止想象?

M: 

为什么你非要终止“想象”呢?一旦你了解你的“心智”,了解它种种神奇的力量,然后删除对它有阻碍和抑制作用的想法---“一个分离的孤立个体”的概念---在各种事物之中,你只是让它去自行处理它的任务工作,对于这些工作它是非常称职的。让心智一直处在它本职工作岗位上,自行运作,继续完成它自己的任务,这就是心智的解脱。

Q: 心智的工作是什么?

M: 心智是“核心”的妻子,这世界就是它们的家,妻子的工作就是把家收拾的充满生机,活泼而又欢快。

Q: 如果说,没有任何东西阻挡“释然解脱”,那我还是弄不明白,解脱此时此地为何没发生。

M: 

你的释然解脱并没任何阻挡,它此时此地就可以发生,然而你此时此地,对“别物”更有兴趣,更在乎“别的事情”。并且,你无法和你的兴趣开仗。你必然随着你的兴趣走下去,通过“经历它们,监视它们”来看穿它们,时刻的监视观察,它们自己就会显露出它们纯粹是“判断和认同”上的误解。

Q: 如果我追随某个伟大的圣贤,时时请教,这对我不会有帮助吗?

M: 

伟大的圣贤们,永远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你认不出他们。你如何去确认某人是圣贤?通过道听途说?在这类问题上,你能相信他人?或者说,你能相信“你自己”吗?要让你超出“疑惑”的阴影,要让你确凿无疑,彻底断惑,你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次鼓励性的赞许,也不只是一次小有所悟的狂喜。你也许突然发现一位伟大而神圣的男人或者女人,可是你甚至相当长时间都不知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个伟大的人,他的幼子,很多很多年也不会知道他的父亲是圣贤。你要认出圣人,就必须经历“走向成熟”的过程,纯化你的心灵使得它通透清净。或者,你可能会徒劳无功的耗费你的时间和金钱,同时也错过了“生活”给你的恩赐。在你的朋友当中,就有很多“良师”---你可以从他们那里领悟到很多很多。热衷于跑来跑去,四处追逐圣贤智者们,那是玩的另外一种游戏。不如“自我反省”,在你每天的日常生活起居,行动坐卧,接人待物中,坚持不懈地,不间断的时时刻刻内观觉察。内在诚实而又认真,你就不会失败,你会打破“浑噩不觉,漫不经心,妄想纷纷”的手铐脚镣。

Q: 你想让我孤身一人去迎战?

M: 

你从未是"孤身一人"。大能和临在,时时刻刻最忠实的服务着你。你也许觉察到,也许觉察不到它们,但不管你是否觉察到,它们都是事实的在功能运转着。当你觉悟到“所有天地万物,一切都在你的心智内”,你就超出心智的范围,你就真的是独一独立的;一切就是你。

Q: “全知”是什么?上帝无所不知?你无所不知?我们听到过这样的表述---“一体全观”。这是什么意思呢?自性觉悟就意味着全知全觉?还是说要通过一番专门地特别训练?

M: 

对“认知”的所有兴趣全都失去的结果就是全知。(“全知”的结果是“认知”的所有乐趣都消失)这纯粹只是“知道它必须知道的”天赋能力---在恰当的时刻,为了“无误差”的行为活动---知道它所必需知道的知识。归根揭底,知识是行为活动所需要的(信息支持),如果你正确地行进(在正确路径上),它就是自然自发的。毫无刻意的去找,那更好。

Q: 一个人能够知道他人的心思吗?

M: 先把你自己的心思弄明白吧。先彻底了解你自己。你自己的心智包纳整个宇宙都还有富余!

Q: 

你的基本阐述,看上去似乎是说,日常清醒状态,它和睡梦以及无梦睡眠状态没有根本性的不同。这三种状态根本上是同一状况,都源自于将“身体”等同为自我的错觉,源自于对“身体”的自居认同。这可能是事实,可我觉得,这并不是全部真相。

M: 

别试图通过心智的概念思维去弄清楚“真实”,因为心智运转的“概念知识”,那不是“真实”。然而,你可以弄清楚什么“不真”---认清什么“不实”,足够解除你对“虚幻”的自居认同。“你经验到真实”---你知道“什么是真实”---这想法是危险的,(试图去经验真实)这想法就持续的把你困在心智里。只有你承认“不知道”,你才有去研究调查的空间。没有调查研究,就不可能有任何救赎,因为“束缚和困境”的主要根源就是“不调查研究”。

Q: 

你说这“梦幻世界”是从“我在感”开始的,但是当我询问“我在”感的最初因,你回答说,那没有最初因,因为当深入探查中,“我在”感消失。足以建立这世界的那个坚实基础,它不可能纯粹只是梦幻吧。从我的觉察来说,这“我在”感,这知觉是唯一稳定不变的;它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M: 

虚假的并不是“我在”,而只是你把它认同为你本身,虚假的是这“自居认同”。我能看出来,你相信你自己是什么,但是你信以为真的那个“你”,不是真正的你本身。不管符合逻辑,还是不符合逻辑,你都没法否认这明显的事实。你感知到的任何东西都不是你,被你觉察到的,没有一样是你。专心致志,孜孜不倦的从你已经在你心智思维里建立起来的记忆结构和概念体系中,把你自己拉回来,拆开对它们的“自居认同”。不论心智告诉你什么,把它废弃。不论心智搞出什么花样,务必松开。

Q: 

不论心智想没想什么,你都没法否认当前这一刻。当前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可以质疑现象,但不能否认发生的事实。当前发生的事实,它的根是什么?

M: 

“我在”是所有现象的根,并且稳定的“链接”着一连串相续不断的种种事件,把它们连接起来的纽带,这一连串相续不断的种种事件,我们称之为“生命/人生/生活”;然而,[我]超出“我在”的范围。

Q: 

我发现了,觉悟的人们,他们描述他们的状态时,通常都借用他们的宗教术语。你一度是一位“印度教徒”,所以你谈到梵,毗湿奴和湿婆,并且使用印度教中的处理和比喻方式。请诚恳的告诉我们,在你这些话背后,是什么样的亲身发现和感悟在支持着你这样讲述的?那些亲身发现和感悟指向什么样的真实?

M: 这是我讲话的方式,一种用来表述的语言。

Q: 在语言的背后是什么?

M: 

那语言文字背后的东西,除了以语言文字的否定方式之外,还能怎么说?所以,我使用诸如---非“时间”,非“空间”,无“前因”,这样的语言。这些同样还是语言,但是因为它们原有的字面意思被“倒空”,弄空了之后,它们就适合我要指的那个方向。

Q: 如果这些词的意义都倒空了,为什么还用它们?

M: 因为你想要的那个,无词可用。

Q: 我能体会到你的指向。你又一次夺了我的问题!

(临济义玄禅师曰:“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

你可能感兴趣的:(马哈拉奇节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