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爱你 不分年月

     我想爱你,不分年月

        我想爱你,不分日夜

  (一)

  凉秋九月,满城花凋山外野菊盛。

  青淮抱着一束菊花,缓缓地朝南山公墓走去,每往前一步,心里就颤抖一下,因为这里长埋着她心爱的姐姐青禾。

  姐姐的墓碑旁长了几棵野菊花,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开得正好。

  青淮把花放在墓碑上,抚摸墓碑上的照片,轻轻道,姐姐,菊花开了……

  两年前,青禾为救一个小孩,推开那正在哭泣的孩子,自己的身躯被车轮碾在底下,血染红了柏油路灰沉的颜色,和车轮凹凸的纹路。

  青淮永远也记得那一幕,姐姐冰冷的身体躺在太平间,门外是那受了救的孩子的父母不停地便死去的姐姐磕头,爸妈抱着姐姐哭得肝残寸断,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疲倦的说,请节哀顺变。然后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撞击着那片宣悲。一时间很多悲伤的声音聚集在一起,像源源不断的暗涌此起彼伏,只有他面无表情地住视着他那个深爱的姐姐。

  然后在第二天时,青淮将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重新染回了黑色,丢掉耳钉和香烟,将所有一起混的哥们全部清出了联系人,白衣黑裤面容苍白地参加了姐姐的葬礼。

  青淮至始至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一直都相信,眼泪是姐姐最憎恨见到的东西。自从姐姐懂事起便没有哭过,所以青淮固执地认为,自己和姐姐是没有眼泪的人,只是姐姐是善良的,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就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青淮轻轻地抚摸着长在姐姐墓碑旁的几株野菊花,那时候,也是菊花开得正好的季节。

  离开时,青淮将戴在手上的表取下,放在姐姐的面前,既然你已长眠,那么就让我的时间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刻……

(二)

  青淮返回时,听到一个极力忍着哭声的声音似乎在跟谁对话,估计也是同样丧失至亲的可怜人。青淮本想忽略走开,女孩悲伤的声音却让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透过一排墓碑,看见一个穿黑色衣服,长发蓬松的女孩,跪倒在一座墓碑前,墓前也是一束刚开不久的菊花

  让她如此伤心的长埋于这座坟墓下的人是谁呢?

  青淮的视线停在女孩身上,他听见她说,我想你了……

  是爱人呵!

  十禾吸吸酸掉了的鼻子,低声说,再见。然后抓起地上的书包,起身,转过身却对上了青淮浅郁的双眼。

  青淮看见十禾浓黑的眼睛蓄了一层泪水,迷雾般的瞳孔能在里面看见两个水汪汪的自己,嘴唇悲咬的有些破皮,大概是极力忍住哭声的缘故,颇有钟梨花带泪的感觉。青淮的内心泛起一层涟漪,是面前的人的模样太让人心疼,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十禾始料未及后边的人,未曾多说,朝青淮点了一下头,就垂下带泪的眼眸,匆匆的走了。

  青淮看着十禾的背影越走越远,那头蓬松的长发消失在万籁俱寂的公墓里,成了追忆的重要线索。

(三)

  后来青淮在走过人潮时总是下意识地在寻找那头蓬松的长发,他说不清为什么,那头蓬松的长发总是浮现在他脑海,和那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映着他人的光。他又突然后悔,那次见面没能上前,至少知道名字,也够惦记许久了。

  或许也是想,有了名字,再寻到她便容易了许多……

  有几次青淮看见了那蓬松长发,直直地就跑过去,然后转过头来的却不是那双梨花带雨的眸子,是另一个人的生面孔。青淮轻轻道,抱歉,认错人了。便失望地走开。

  青淮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自己这般寻她,即便真的寻到她,她回头看一脸兴奋的自己,然后淡淡地说一句,我认识你吗?然后再看着她云淡风轻地从自己眼前消失,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自己。

  这样想着,青淮便收回了寻找的目光。

  以前青禾对他说过,当你遇到一个你分分钟都想看到她身影的人时,那便是爱情了。

  是爱情么?

  如果是,对象是她,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青淮的嘴角愉快地扬起,那就继续寻吧!

  烟火繁华,总会再见。

(四)

  来年四月,青淮踏上了南行的火车。人间最美四月天,南方此刻已经是一座绿色天堂,盛开着万缕芬香。

  在还未改变那些恶习前,青淮简直就是一个粗矿的大汉,只想在自己所处的北方厮杀。姐姐的突然离世,让他这个粗矿的大汉终于学会了柔情,柔情对待所有不幸的人,柔情看待一切有生命的风景。

  到来时,南方的天下起阴绵小雨,青淮脑中突然蹦出两个字:湿润。就是湿润,南方的雨湿润了他这颗快要干涸的心,闭上眼,他突然觉得快活。

  待雨水湿润了他的脸,青淮缓缓睁开眼睛,一抹灰白色掉入眼帘,填充了青色。一个身穿黑色风衣,长发蓬松'手持灰白色雨伞的女孩,一步一步走进视线。那女孩突然抬起低垂写的双眼,望进了一片青色。

  青淮想过千万种再次见面的情景,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天空下着阴绵小雨,然后心里头盼着的那个人持伞从对面走来,恰好她也抬头,看见了自己。

  青淮在雨中对十禾笑,十分清秀的面容,如沐春风。不远千里,他终是寻到了他。

  十禾停止向前的脚步,雨中有一个男孩向她微笑,他笑起来真好看,只是,他为什么笑得这样满足?

  时间将这一幕定格成永恒,他在寻一个身影,不少年月已过去,天公作美,时间飘零的雨点滴打在南国的芳园上,他寻得了她,他在雨中朝她笑……

  青淮抬起脚,一步一步,便持灰白色雨伞的女孩走去,他想告诉她,他想抹去她眼中的泪水,他想爱她,无论日夜,他想爱她,不分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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