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待明日(1)

梓文手捧着纸箱子站在豪华办公楼下,眼中除去一丝无聊外不见些许的无助或是彷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更何况她早已练就了宽慰自己的本事。
梓文看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发呆,在本该自在随性的童年她没闲情逸致“捉弄”过一颗石子,整日所思所想的也都不过是如何在相互蚕食的环境下填饱肚子,而如今,衣食富足的她也早已失去了那份童趣。人啊,在某一个阶段未曾体会过的快乐就再也追不回了。
午后的阳光热烈的倾洒在梓文身上,用它独有的深度刻画出梓文倔强而又寂寞的线条,多年后梓文也不禁感慨,所有的改变在当时就已冥冥之中注定。
“吱”,一辆耀眼的红色跑车正正停在了梓文的面前,急迫的将梓文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上车!把那些晦气的东西统统丢掉!”温北一向洒脱,故此车子还未停稳便急急的要梓文放弃所有的过往,“你还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梓文不禁看了看半空的箱子,三年累积下来的私人物品也只得这么多。而除了这些身外物,梓文也算真正做到了“孑然一身”,同事们除了满怀好奇的打探几句外,吝啬的连一个笑脸都不愿相送。不过,这倒也不能净怪同事的无情,毕竟薛远的职位高高的挂在那里,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得罪的。
“那边有垃圾箱!”温北有些看不惯此时的梓文,语气中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的车里可放不下太多的杂物。”
温北,梓文为数不多的朋友,不,这么说似乎还不够确切,作为梓文唯一的朋友,她有着不可言说的特权,以至于她的洒脱随性往往成就梓文鲜血淋漓的伤口。自然,从小便争强好胜的梓文也不是一位逆来顺受的主,可即使这样,她们二人竟也磕磕绊绊的相伴多年,两人都不免惊奇女人之间的感情如何经得起她们这般的践踏。
此时,梓文丝毫不介意温北语气中强烈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她自认为对薛远并无太多的感伤与愤懑,也自是不会迁怒于这些无谓的小东西。她强悍的逻辑已在心底铺就了另一番康庄大道,正常女子失恋后该有的悲春伤秋统统被碾压在路面之下。尽管如此,梓文还是照着温北的意思将过往三年一股脑的丢进垃圾箱,随之一同丢弃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硬盘,里面记录了她和薛远曾美好的瞬间,而也正是这些最无用的回忆生生变成笼罩在梓文余生的阴影。
“真没出息。”
梓文上车后,温北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车子也像是生怕为梓文留下一丝反悔的余地而匆匆的驶离。
“现在怎么样?”
梓文拢了拢群魔乱舞的秀发,终于开口道:“这么热的天气开敞篷车,你到底是不是疯了?”
两人确实都入疯魔,梓文拱手相让的爱情观在温北看来近乎痴魔,而温北张扬的生活态度在梓文看来也不过是华而不实,格格不入的两人正沿着同一方向疾驰前进着。

“其实,我也有责任。”
梓文双眼空洞的望着窗外,昏黄路灯下的世界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就连月光下的那片大海似乎都陷入了她虚空的世界中。
此时的梓文,冷漠又似无所畏惧,冷艳又似毫无灵魂,相识多年,温北还是无法看透眼前人,“你真的爱他吗?”
爱情不应是梓文这样子的,爱一个人就要不折手段将其留在身边,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梓文这样究竟算什么呢?他们在一起三年,温北鲜少见梓文如其他陷在浓情蜜意爱情里的那些女人般喋喋不休的急迫的和他人分享这份甜蜜,就算如今分手也似温水般寡淡无味,不能不让人对这份感情心疑。温北轻轻的摇晃着红酒杯,期望在梓文口中得到答案。
“怎么样才叫深爱,一定要上演生死离别的戏码才算感人至深?”
梓文未收回视线,只是一杯杯的将手中的红酒送入口中。
爱,相互依偎度过饥肠辘辘的童年算不算爱,茫茫人海中相互嘘寒问暖算不算爱,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坚实的构筑爱的定义?难道定要在爱已不可为的时候放下所有的脸面和顾虑,声嘶力竭的恳求对方留下才算得上爱的深厚吗?不,梓文可能不懂爱,但她也不要这种爱。
房间内的光线竟也好似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微妙,笼罩在耀眼光照下的温北默默的看着浑身散发着幽暗气息的梓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了爱,卑微到尘埃里?”梓文苦涩的微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痛彻心扉后的心声,唯一能确定的是过往所有的不堪与倔强都凝结在这一刻里,“如今的我们还有那般的勇气么?”
“何必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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