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也没想到,再一次遇到江远是在大伯的葬礼上。
1
彼时我正穿着吊带长裙和搭档拍着夏日情侣装照片,休息空隙,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自‘是亲妈’的十个未接电话,我心里一惊,回拨几个过去未接,隐隐不安,心存疑虑的拍完下半场,出公司门口时已经晚上八点。
“一起吃个饭?”何延下车顺手递给我一杯美式,“看你状态不对”,“不了,”我脱口而出,做了四年的平面模特,我对自己的表情管理摆拍姿势还是有把握的,“先不说你裙子忘了换,光作为你两年的搭档,你状态对不对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你怎么了秦芊芊”。眼前的男人衬衫领口微开,漏出好看的锁骨和喉结,白皙的面容目光澄澈轮廓清晰,我别过脸,心里暗想不愧是上任南大校草。思虑间电话再次想起,“喂?妈”,“芊芊,你大伯出事了,你快回来,” 电话那头语气太急,即使是正常音量,也让何延听到了。
“上车。
”我犹豫片刻,“上车,我送你去。”声音清冷透出一丝不容拒,我也不再矫情,上去直接手机导航给他,四小时的路程,车上异常安静,我闭着眼小憩。
和何延独处的我总是觉得很不自在,就像现在,我连呼吸都不敢加深一点,对于他我总是小心翼翼,毕竟我是死颜狗,或者说是死于何延,的确,两年的朝夕相处确实让我些许心动,但他给我的感觉太过于疏离,后来知道这家公司是他家开的,我更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更像是一种可望不可得的存在。
能远离就远离,毕竟没有结果我不要。
2
当我和何延一起下车时,震惊的不只有我妈,江远,还有我。短暂的错愕,大家便都整理好情绪。
“小芊姐,好久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熟悉面孔,我还未开口,少年大步走来,很自然的脱掉外套搭在我身上,扫了一眼我和何延的情侣装,“小芊姐,不要太难过,入秋的夜太凉了”,少年揉了揉我头发以示安慰,我这才注意到他都比我高一个头了。注意到妈妈苍老了好多,明明前两天打视频还神采奕奕的啊。我鼻尖一酸,我妈过来紧紧的抱住我,头埋在我肩膀,一瞬间我觉得时间太快了,也是啊,我今年都二十二了。有温热的液体划过我的脖颈,我意识到...可能我的大伯...这念头一出,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我不敢想。
“阿姨您好,我是芊芊的朋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身后那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妈抬起头,我这才想起来何延。扭头看他站在月色里身材修长,月光洒在他的背上过于柔和,让我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靠近,他静静的站着,美好的像一幅画。
刚回到家,推开房门便看到外婆目光呆滞,嘴里一直念着大伯。我冲上前抱住外婆,内心存的一丝侥幸瞬间被击溃,我彻底承认了,我失去了大伯。
接下来的几天何延一直帮忙处理后期各种事宜,而江远便一直陪着我,大家都说我交了一个很好男朋友,又帅又有责任心,何延懒得解释,我也没心情解释,那时候,我只觉得他们都很虚伪,不仅不为我大伯难过,还来调侃我,还毁何延的清誉,毕竟在我心中他是像月光一样的人啊,怎么能和我扯上关系呢。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感谢何延帮过我。
何延说[芊芊,你先在家休息一个月,工作上的事不要想,什么时候调整好了什么时候在来上班,没事啊,有我呢,]
妈妈说[芊芊乖,别难过,宝贝别哭啊,妈妈在呢,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呢,乖啊宝贝。]
外婆说[芊儿,不哭了,你看外婆都没有哭了,你和外婆一起乖乖吃饭好不好啊]
江远便偷偷的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熊抱着我说“我会在,一直在,永远都在”。
或许我还是很幸福的吧。
但是我还是很想念大伯。
3
第一次遇见江远,在大伯种的大片桃树下。
大伯是老实人,一辈子没娶妻生子,五岁时我妈和我爸离婚,我便在我外婆家长大,大伯也是实打实的把我当亲闺女在疼。
江远是城市的小孩,寒暑假会来我们这的小村,十岁的我拿着棍子气势汹汹的驱赶那些偷桃的小孩,结果大家都跑了,只留下矮我一个头的江远。
粉雕玉琢的男孩子,眼睛像我之前养的狗,水汪汪的,怪可怜的,我一看便心软了,“叫大哥我放你走”刚说完,张明就偷偷摸摸的跑过来,说找我要人,把小孩忘了不小心丢这里了。我微笑,右手握棍敲打我的左手,我轻轻吐出“滚”,他挣扎着呢看了一眼江远“自求多福”然后跑了。小男孩吓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咦,脏死了,一点也不可爱,“你走吧”我自觉没趣,小哭包开口,“姐...姐姐,我叫江远,遥远的远,你要叫我小远”,害怕但又坚定的声音,配上皱成一坨的小脸挺滑稽,我噗呲一笑“好的小远”,他便也笑了,我皱眉“别笑,脏死了,哪来的回哪去。”
傍晚,江远便又来了,洗干净的小脸,换着干净简洁的短袖,我心里暗惊,城市的小孩果然不一样,白白嫩嫩讨人喜欢,他神秘兮兮的拿给我一个袋子,他说里面都是国外的零食,爸妈暑假都会忙,所以把他放在外婆家。我当然兴致勃勃的收下,打开粉色的包装就塞下一个巧克力,含糊不清的说“巧真甜”,江远虎头虎脑的,满脸疑惑的问“姐姐说什么?”我招招手,他凑过来,我说“我要吃了你”于是对准那个白嫩嫩的小脸一口下去,脸上瞬间红了,沾了一点巧克力和口水,他呆愣片刻,瞬间哇的哭了,冷不丁给我吓到了,“好好好,姐姐错了,给你咬回来,乖乖不要哭嘛,”哭声没小反而他闭着眼睛哭的更大声了,小孩真麻烦啊,我心想,看着他张着嘴脸上的肉挤成一坨我就想捏,想着的同时我的手也缓缓上升,还未碰到他脸,他便睁开了眼睛,也不哭了,我尴尬的收回大拇指用两个食指戳了戳他的眼泪,大伯闻声赶来,说我欺负小孩,抱着哄他,然后便带我们抓萤火虫。
时间飞快,我带着小孩抓虾摸鱼,爬树摘桃,
我十一岁时小远说羡慕我厉害,没人能欺负我。
他不会懂我从小父母离异,性格孤僻,被孤立被歧视被欺负,我胆小怯弱自卑,我以为都是我的错,我害怕他们随口吐的唾沫和丢过来的石子,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知道大人为我读书都很辛苦,后来不知道怎么大伯知道了,非常生气,抱着我找他们的家长,摸我的头告诉我,我才不是负担,给我撑腰,后来便没人敢欺负我,他们说我像疯子,打架像发疯似的不要命。
我十二岁时小远说我越来越漂亮了,像雪人一样漂亮,说我性格真好,不会像他们班上的女孩动不动就哭,说好喜欢我。我哑然,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
我十三岁时,小远说父母逼着他学钢琴画画和跆拳道,他讨厌他们,但是他们能买好吃的给他,他看我吃的开心,也便觉得爸妈没那么讨厌了,他喜欢这里的一切,蝉鸣和繁星,萤火虫和桃子,雪人和我,我打趣“就喜欢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红着脸嘟囔“我也喜欢姐姐,好喜欢好喜欢。”我只觉得这小孩有趣的紧。
我十四岁,小远奶奶病逝,我忙慌着赶去安慰,大人说年纪大了,是喜丧,我不懂,人死了怎么会是好事呢。推开小远家的门,烟雾缭绕,几个大人抽烟打牌,我皱眉,这时,有人开口“小远咯,别哭啦,你看姐姐来找你了,以后讨姐姐做老婆好不好,”我讨厌那些人不分场合的调侃,小远红着脸红着眼,许是被烟雾熏的红的,这也是我不出名字的车上下来,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贵气,男方绅士女方优雅,气质从容,他们接过小远,与这个场所格格不入。
我就静静的站着,看着各自忙碌的人们,甚至为他们刚刚的玩笑感到羞耻,可是谁也没注意到,我的尴尬和自卑。我快速的逃离这个场面,这压迫感让我难受。陈明说我太矫情了,他根本不懂,我打心底当弟弟的人,今天让我觉得,我只是误闯入他的世界,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想我如果不认识小远,我是能忍受的,可是现在,我想要平等,我想要尊重。连续两年,我都没见过小远,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这里,毕竟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
再见他时,我十七,他给我带了一条好漂亮的裙子,白色绸缎的长裙,我疑惑,拒绝,因为我不想要别人剩下的,这更刺激到我那微乎其微的自尊心,他说是自己存的钱自己挑的款式,用了好久,我不能浪费他的心意,我信,我没问价格,我不敢问,我也不想在小远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自卑。我看着镜子里自己,没有过多的装饰,轻盈如舞,绸面的长裙轻裹纤细的身躯,我看到小远赞叹的目光,微微一笑。他笑嘻嘻的说我真的变成雪人了。
再后来,我再也没有穿过那件裙子。
伯父身体一直不好,后面才知道,这也是他为什么他一辈子不娶的原因。
于是,我便读完高中辍学了,好在摸滚打爬找到模特的工作且工资可观。于是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小远。
他忙着高中高考大学志愿,各种兴趣班的培训,我忙着赚钱,想着干什么更能发财。偶尔看他的朋友圈发现又变帅了又长高了。
4
思绪拉回来,我在家已经半月,我想了想,还是得赚钱呢,我要买房,把外婆和妈妈接到大城市。
晚饭后,我翻出手机打电话给何延,深吸一口气:“我明天可以回来上班,”那边微楞。带着询问,“确定吗?“又接着说”没事的,你不上班也算工资的,有我呢。”我不解,缓缓开口“何总..您....是有新的搭档了吗”。我听到一丝轻笑,“没有,那我明天去接你。”他轻笑。少了平日的清冷增添了些许温和磁性,我突然心里一惊,小鹿乱撞,感觉瞬间血脉上涌,兴奋却纠结的的情绪交织。
我下意识道:“其实不用,我坐....”嘟嘟嘟,一阵忙音,我暗暗自觉嘴笨,便又觉得,虽然但是,直接挂电话也不好吧?我对自己无语,也对他无语。
决定好之后,我便收拾行李和妈妈他们告别,说是行李,其实全是自家腌制的或者新鲜的菜。“妈...我是模特,我要保持身材,这些东西又重...”我妈白了我一眼“你修仙?喝露水还是吃雾霾,再说了,你不吃小何还要吃呢”小何是谁?我心里疑惑,她一边给我放新鲜的鸡蛋,一边继续说“小何这孩子踏实,人帅又会过日子,这不,前两天还给我们追回50万呢”
我一怔,直接跳起来,抓着我妈的手问“什么五十万,我怎么不知道”,我现在是彻底懵了,我妈甩开我的手,继续悠闲的装鸡蛋,喃喃道.“你舅舅那工作也不是每天都有,镇上的李老板开发新的楼盘,你舅舅装修意外去世,他们说你舅舅自己身体有毛病,不赔,我们闹啊,没有用,他直接让保险负责,后来不知道是哪个亲戚,给小何说漏嘴了,他们都是大嘴巴你也知道,什么都往外说....也不知道小何怎么追回来的”一边说一边给我折了两个新床单“你要好好对人家,那么有本事的人真的不好找了”,我只觉得头晕,他怎么敢啊?他怎么可以?我气到发抖直咳嗽,扯过我妈的床单,双手捏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妈,我和他只是同事,而且,这五十万你们怎么不和我说,我现在不确定这钱到底是他要的还是他给的,懂吗!”许是我的态度太接近疯狂,她轻轻的拿下我的手用双手握住:“小芊,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肯定是要的啊,他肯定喜欢你,你们衣服都穿的一样的?他说明天会10点会接你呢,不是情侣会送你回来?这些天你忙着伤心,我也心疼你,还好有江远那孩子陪着你,但是大大小小的事可都是他在操办啊,”我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指尖这么凉,天天多吃点多穿点啊,平时没有运动吧”,这下我是真的生气了,或许是被戳穿?确实这些天我什么忙都没有帮,我对自己生气,我好像真的一无是处。
想着眼泪便又掉下来,我感觉这些天把这几年的眼泪都掉光了,“他凭什么啊,他有什么资格啊”。
我捂着眼睛跑到自己房间,一边抽泣一边给他打电话,未接,再播,还是未接,我把手机用力的甩到床上,什么破手机,电话都打不通。
此时我的心里更慌了,我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他喜欢我?他喜欢我什么啊,这张漂亮的脸,我转过看向化妆镜,哭完眼圈红红的,像小鹿一样灵动,素颜下皮肤都冰肌玉骨,我就是能哭的梨花带雨本人了吧,好像确实漂亮,嘿嘿,我跳到床上翻滚起圈,丝毫没注意差点摔下去享年二十二,“小心”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急切,我顺着床沿掉了下去碰到一个东西滚到了地上。还好不疼,老天眷顾,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看清地上的东西是江远,脚底一滑,“朋友,你进来不敲门?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该对姐姐避讳?”我越说越气,顺势对着他胳膊踢了一脚,“快起来,好狗不挡道,真晦气。”
见地上的人没动静,我便又轻轻踢了两脚“喂,说你呢,别碍姐姐的事”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啊,你没关门,”少年满嘴委屈,小声嘟囔
我斜眼一看,哎呀确实,我走过去顺势带上门道,转头看他还没起来,顿时心下一沉,这孩子不会被我砸出事了吧,我快步走过去,扶起他的胳膊,惊慌的问“小远,别出啥事了啊,姐姐扶你”,待他站起,我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他转身把我扣在墙上,一只手护着我的后脑勺,气息洒在我脸上,热热的痒痒的,月光透过窗隙洒进来,细碎的斑驳铺满窗台,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看着眼前的男孩,房间气氛越来越微妙,微微抬头看见少年流畅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嘴脸微微勾起,从内而外散发出清爽的少年气,我喃喃道“小远真的长大了呢,姐姐都要抬头看你了,轮廓比当年更精致了,嘴唇看起来很好亲啊”,说话间便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他慌忙松开双手退后两步,我得逞的看到他放大的瞳孔和红透的耳根,噗呲一笑“碰姐姐的瓷,你怎么敢啊”。
他突然上前紧紧的环住我,我措手不及,惊讶中感觉他全身都在用力,“咳...我要没了,好汉饶小女子一命,”耳边传来轻笑,他慢慢松开,低声道:“芊芊,我叫江远,永远的远,你要记住了,”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我报的交大,离你很近,这次我就要去学校了,下次见你,我要以好久不见的名义抱紧你,”他微微歪头对着我的脸颊轻咬一口,在耳边用气息轻轻说“这是你欠我的”转身潇洒离去,我呆愣在原地,耳边的酥痒和心脏的快速跳动都在提醒我,这是真实发生的,我腿一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此时我庆幸江远走的早,我顺着凳子爬起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红晕太过显眼,我一瞬间觉得我对江远心动了,这怎么行?我喜欢的何延啊,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注进心底,违背道德的屈辱感涌上来,我用力拍了拍脸夹,“呸,叫你红,不争气”。
回到家的江远直奔卫生间放水一直冲着脸,感觉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少年心情大好,暗暗想着:姐姐会害羞了,也不错呢,那一口真刺激啊,还没体验到就离开了,少年懊恼的皱眉,摸着左边肩手臂的淤青,庆幸姐姐没受伤,庆幸自己幼师学过跆拳道,不然真不一定能接得到,想到此,少年眉眼的笑意越发藏不住。
5
清晨,我看见手机里来自何延的两个未接来电,来电时间凌晨两点,响铃三秒。
看了下时间才八点于是翻身接着睡。
我是被冷醒的,朦胧睁开眼,被子在我妈手里,“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快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妈,你有考虑做广播吗?”我无语硬怼了一句。“你先穿衣服,我出去了。”
这些天我一直没睡好过,被子砸到身上,温暖袭来,我又沉沉睡去。
再次看向手机已经十一点半,我猛的坐起,起床洗漱间我回想起昨天何延说十点接我来着?果然还是不靠谱啊,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无奈又觉心里微微发酸。
下楼时发现何延在和我妈浅浅的交谈着,身姿挺拔,阳光倾泻而下,他回眸,对视的瞬间身边的景物都黯然失色。我感觉心跳停止。我想抓住这个画面,简直美好的不可方物。
我向来是吃他的颜的。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就站在那,我就喜欢他。
我本想着在车上问他关于我妈说的五十万的事,没成想今天不是他开车。我微微疑惑但也不敢问,他像是看穿我的小心思,靠近我在我耳边轻声:“为了我们的安全,我可不敢疲劳驾驶”,气息太过炙热,我觉得他不是在说话,而是在下蛊。不然我怎么会感觉我心都化了呢。
送我到家后司机便把东西提上来,我震惊,我妈还是准备的那些东西给我带上了,我不知道司机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剩下我和他,沉默沉默...
为打破尴尬,我开口“我听我妈说你帮我舅把钱要回来了?” “嗯。”
.......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开口,目光坚定,语气从容,他微微歪头看着我。
他一字一顿:“你觉得呢?”
......
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我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我真怂啊真没出息....
心跳到嗓子眼。
“我喜欢你,那我们从今天开始正式交往了”我说完就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上他的嘴唇,冰凉的触感。
他紧紧拥住我,轻笑“喜欢的话,就继续啊”。
他变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我感觉肺腑间的空气被尽数掠夺殆尽,他方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我,抬手轻轻在我挲着我的唇瓣,哑声笑道:“真乖”
我感觉他都是来魅惑我的,我忍住扑倒他想法。
我没想到,像月光不食人间烟火的何延也会用各种鲜花各种礼物讨我欢心。
我只沉迷于幸福中,没有在想其他。
6
我和何延吃着火锅,正当何延用纸巾轻轻擦拭我嘴角的红糖渍时,一只的手搭在我肩膀上,力道不重但指尖冰凉,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我扭头就看到江远充满疑惑,好看的五官透出不解,我汕汕解释“小远?这么巧,我男朋友何延,你们见过的”,何延站起来点头微笑伸出手,“你好,小远”。江远微笑:“你好”。转头又对我说“不巧,我路过。”我尴尬的微抽嘴角。
两手相握,我暗暗感叹他们修长的手指真好看。
江远离开后,何延缓缓开口:“他喜欢你”。
我一愣,微笑:“怎么会,他是我弟弟,而且我只喜欢你。”他眼神戏谑“哦?那你喜欢我什么”没等我回答,他接着说:“你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说不想承认?不敢承认?你觉得他喜欢你违背道德?内心过不去?你真的一直都很矛盾,你说喜欢我,但是这两年,对我却一直选择逃避疏离,”我低头“不是的”。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浅笑不及眼底:“你一直把他当弟弟,所以刻意去忽视他对你的喜欢,你想装到什么时候?嗯?”
何延离开后,我沿着街道走着,看着这个城市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我就突然想到我长大的小镇,突如其来的委屈让我鼻尖泛酸,我以为我哭了,发现是下雨了,我打电话给何延,不到两分钟他就把车停在我身边,虽然疑惑但也急着上车。
待车停下,我抢先开口:“我先上去了,你早点回去吧”,我径直走没回头,他的目光过于炙热,瞬间不自在的感觉涌上来,我生什么气呢?我看不透何延,可我在他面前最后的遮羞布都没了,我确实希望被理解,但我也害怕被看穿。
7
当我打开门看到外面的江远时,我的下巴都要要掉到地上,“你这家伙,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虽然疑惑却也从冰箱拿出他最爱的汽水递给他,少年抬头大口大口喝着,喉结滚动,意气风发,我不惊感叹少年就是少年。
他甜甜的笑,软声软气开口“好姐姐,明天去我家呗”.“不”我斩钉截铁,他皱眉装可怜“为什么,好姐姐,你谈恋爱都不告诉我”我突然想到何延的话,心里一顿烦躁。
“我找了一个女朋友,你帮我看看”。“......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招没用”我敢肯定他小子所谓的女朋友是不纯在的。他无语的看着我,白了我一眼“我没那么无聊”。我耸耸肩,他神秘兮兮掏出一个项链,撒娇道“好姐姐,你帮帮我,我爸妈刚去国外,只有你能帮我了”....,“你看你嘴角都要扯到耳朵根了,你能拒绝这个限定款?”看着他胜券在握的得意样,我咬咬牙“行”。
我没见到他说的女朋友,但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妈妈,瀑布般的长发,淡雅的连衣裙,雅致高贵。
我以为会有电视里的牛鬼蛇神的场景,再或者也敷衍轻视。
然而他们都热情好客,他的爸爸儒雅,妈妈温柔,落地窗好漂亮。
江远送我回家的时候,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假装生气“小远,你以前不会说谎的。”他嘿嘿一笑。
一切都很完美,如果不是他妈妈握住我的手说:“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有联系呀?我们之前想着让小远留学,他不听,你说这孩子,年纪小,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是为他好啊”。我反过来握住她的手,礼貌笑着:“我知道的阿姨,”她妈妈很高兴,在我走的时候送了我一大堆东西,说是难得来一次,我拒绝“阿姨,不用麻烦啦”,她微笑“芊芊,让小远帮你拿,你那么乖巧,谁不喜欢啊,阿姨的一点心意,收下,乖。”
是啊,从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啊,我自嘲笑笑,或许,我和何延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8
当我发现拍短视频钱来的比模特更快的时候,我就已经半月没有去公司了,何延再也没有来找我,我也没有主动找他。都说成年人一周不联系可以默认分手了,我想起他说的[你喜欢我什么?]
我想过一万种我和何延的后续,但我没想到再见他时是在医院。
就在我提着大大小小的药时和他遇见了,我楞了,他楞了,他身边的女孩疑惑,他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腕,急切的问“芊芊,你怎么了?这是干什么的药”,我还未开口,他身后的女生晕倒了。
我和他坐在病房外,他开口:“芊芊,你来医院干什么?”我气极反笑:“你先给我解释一下,有女朋友却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原因?” 。“青青是我大学的前任,恰好碰到,她晕倒了,我就送她来医院” ,“我也不舒服,你现在陪我回去”。我赌气说。房间内传来虚弱的女声“阿延...”。“对不起芊芊。”他说完转身便进入房间,我呆愣原地。
我恍惚的出了医院,他没有追出来,再也没有。
9
夜幕降临,房间内的我看着手上的药笑出眼泪,我也没想到遗传啊,我和大伯一样,我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
江远是明媚的太阳,太炙热容易灼伤
何延是清冷的月光,太疏离琢磨不透
两个惊艳我时光的少年,我只愿他们平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