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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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年末都是社畜躁动不安的时候，为前途，为家⼈，为⽣存。从⼀个坑跳到另⼀个坑，永远 不知道哪个坑位的深度最浅。从三⽉份开始，⾼⾼张嘴闭嘴就是整⼀年买彩票求暴富，也念叨着逃 离⼩城，奔赴⾦钱。起初也就左⽿朵进右⽿朵出，谁也不当回事。真正当回事也就⼀夕的时间，然 后感慨着，这就要⾛了嘛……

当然今天不作去留的讨论，⽽是我从⾼⾼养的橘猫身上联想到了曾经的⼀条⽝。之所以想⽤⽝这个 字，是因为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红⽑丹的身影始终很⾼⼤。说说它的来历，很简单，在我少年期 的时候，我爸从他的朋友那得来的。我爸这⼈⽣肖属狗，兴许对狗的感情就不太⼀般，更⼩的时 候，其实记忆中是养过狗的，有⼀个画⾯是⽐较清晰的，好像是某天我爸骑着他那90年代⻋身刷着 鲜红的摩托⻋，带着我妈和我去⼀个当时还是铁⽪屋的⼀户⼈家抱了⼀只通身雪⽩的⼩狗，但记忆 中，这条⼩狗狗在我家没多久就不⻅了，听说是被⼈抓⾛了。那时候年纪很⼩，其实也没多⼤感觉。

我妈是不喜欢养狗的，到现在也是。其实，我⼩时候是喜欢狗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那种弱 ⼩的狗狗有了⼀种强者对弱者的欺凌感，对这种脆弱的⽣命充满轻视，在那个阶段我曾对⼀只⼩狗 狗就做过⾮常恶劣的事，不知道怀着怎样的⼼情，就是下⾬天不让它回窝，后来导致它感冒，为此 哪怕过去很多年，对于这件事我都⼀直⼼存内疚。

红⽑丹是出其不意间出现在我的⽣活⾥的，与平常⼀样，⼤概晚上⼋点多，我爸上晚班回来，带来 了⼀条⽝。说是⽝，其实⽤狼狗来形容更为合适，体积庞⼤，全身⿊中带点红，尤其是眼部两抹 红，格外鲜艳。于是就给它取名红⽑丹。刚来我家的时候，怕⽣，⾮常凶狠，除了我爸，冲谁都叫 个不停，⼀身戾⽓，让⼈敬⽽远之。刚来的⼏天⾥，夜⾥总叫个不停，我妈是个爱⼲净的⼥⼈，养 有⽣命的物种真的很有负担，也⾮常不喜，这会让她本就繁重的家务⼜增添了不少压⼒。即使如 此，每餐红⽑丹的饭菜还是⽐较丰盛的。我爸也为此为它搭了⼀个窝，⼀个星期后，红⽑丹逐渐适 应了它的⽣活，不再冲着熟⼈叫了，我每天放学回家必做的事就是要站在它的窝前看看它，叫叫它 的名字。后来每次我放学回家，它都要冲我叫唤⼏声，好像有种慰问我放学回来了呀的味道。

有⼀个⽉，我们村频繁有赌博的⼈出⼊，半夜也会有⼈群聚赌，那时抓的严，他们就在乡下搭个棚 ⼦，吸引了不少⼈，因此那段时间，陌⽣⼈出⼊⽐较多，到了晚上就真的不太安全，往往半夜有汽 笛声，红⽑丹就像伫⽴在⿊夜⾥的巡警，总是在陌⽣⼈经过我们家时凶狠的叫唤着，连带着附近的 ⼀些⼩狗也跟叫喊着。连我妈也说，那段时间有红⽑丹在，安⼼了不少。确实，那时我觉得红⽑丹 是真的帅。因此我有时会把上学中遇到的不顺都念给红⽑丹听，总觉得它是与众不同的，每次我碎 碎念完后，红⽑丹总会应和⼏声。

红⽑丹⼤都时候是拴着的，毕竟是狼狗，还是有些怵⼈，不过，每天清晨或者遇⻅我爸不上晚班的 时候还会带它出去溜溜，我也会跟在后⾯乱跑，想想那时当真是快意极了。真正让我觉得红⽑丹很 有个性的是，在它被拴在窝⾥的时候，附近的⼀些⼩狗或者流浪狗总是过来和它相互叫唤，⼀开始 红⽑丹的领地意识⼗分强烈，陌⽣的同类都不能靠近它的窝，不过有意思的是⼏次之后红⽑丹吃饭 盆⾥剩下的⼀些饭菜，会允许那些流浪狗探进它的窝吃它的饭，它呢，居然也就懒洋洋的趴着⼀副请便的样⼦。

红⽑丹在我家呆了半年多，我妈实在是⽆法在有⼯作的时间⾥照看它，⽆奈之下就只能让我爸带到 他朋友那⾥帮忙看⼚。那天我去上学了，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家发现红⽑丹不⻅了，问我妈才知道它被送⾛了，虽然听我妈说了原因，可还是难过了好久，只在妈妈的讲述⾥拼凑起那天早上的 情景：爸爸过去抱它，它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死活不挪位，不停叫唤。但最后还是被抱上了⼤卡⻋， 隔着⻋玻璃，它依然拼命的朝家⾥的⽅向叫唤。连妈妈都不禁感叹，红⽑丹是⼀条好⽝，通⼈性。

很⻓的⼀段时间⾥我总是不习惯红⽑丹的离开，直⾄今⽇也依然很想它。也许也正是与红⽑丹的结缘，我开始真正对⽣灵有了敬畏与怜悯之⼼。也有意识去审视曾经的⾃ ⼰，对过去⽆意识衍⽣出欺软怕硬的性格缺陷进⾏修正。

红⽑丹的忠勇以及对弱者的照拂都在年少 的我⼼⾥留下了⼗分深刻的印象，以⾄于现在看到报道⾥关于警⽝破案，导盲⽝的培养等等都有⼀ 种深深的敬意，有时候确实⼈不如狗……

⾼⾼的橘猫在不久之后也要说再⻅，感谢遇⻅，当然我的红⽑丹在岁⽉⾥逐渐⽼去，却依然认真的 坚守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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