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江山我做主
第一节 废郭后
公元1033年四月,赵祯正式亲政,立即进行了人事变动,召回宋绶、范仲淹。裁斥内侍罗崇勋、江德明等,中外舆情十分看好。
四月二十四日,以李迪为宰相,王随为参知政事,李谘为枢密副使,王德用为签书枢密院事。
同日,宰相吕夷简、枢密使张耆及大臣夏竦、陈尧佐、钱惟演、范雍、赵稹、晏殊都被罢免,尽管这些人中也有忠心耿耿之臣,但赵祯总觉得他们一颗红心向刘娥,因此只能先挪一挪他们位置,以观后效。其中,吕夷简的罢免,最富戏剧性!
赵祯刚亲政,首相吕夷简就上疏提了八条建议,分别为:“正朝纲、塞邪径、禁贿赂、辨佞臣、绝女宠、疏近习、罢力役、节冗费。”言辞恳切的规劝赵祯。
赵祯很认可,进一步和吕夷简谋划,觉得张耆、夏竦等都是太后的老班底,想全部罢免他们,吕夷简举双手赞同。
两人商议完毕,赵祯退入后宫,又对郭皇后说了这事。郭皇后却道:“吕夷简难道就不依附太后吗?只不过他心智多机巧,善于应变罢了!”
赵祯一听,觉得有理,下诏让翰林学士草制。郭皇后这话,就属于多嘴了,为以后自己被废埋下了祸根。这也许是刘娥主持国事日久,女人干政留下的后遗症吧?
吕夷简尚蒙在鼓里。第二天,吕夷简还领着百官朝会赵祯。等相关官员对罢免人员唱名时,第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名字,不禁骇然失色!茫然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吕夷简通过内侍都知阎文应打听,才知道事出郭皇后,心里不禁对郭皇后产生了怨恨。
十月,老宰相张士逊因为在枢密副使杨崇勋家喝酒失仪,与杨崇勋同时被罢免。吕夷简又被重新任命为宰相。
不久郭皇后就出事了。
十一月,赵祯宠爱的张美人卒,这位在赵祯心目中比郭皇后份量重得多的张美人,还来不及接受赵祯晋封,就提前退出了历史舞台。
赵祯正当血气方刚之时,便将一腔热情倾注在宫中另外两位美人——杨美人、尚美人身上。
两位美人仪仗皇帝的宠爱,逐渐骄横起来。有次在赵祯面前,尚美人当面诋毁郭皇后,郭皇后怒不可遏,纵身过去要抽尚美人的嘴巴子,赵祯一看,心爱的尚美人要挨打,急忙起身来拦救。
郭皇后气愤填膺之余,失手一巴掌打在了赵祯脖子上,再回手一挠,赵祯脖子上顿时留下了几道红印。郭皇后打完,才知道闯下弥天大祸,愣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甚至没想到去抚慰赵祯,赵祯勃然大怒,尚美人窃笑不已。
赵祯怒气不息,问内侍都知阎文应怎么办?阎文应和吕夷简要好,吕夷简对郭皇后有间隙,阎文应自然和吕夷简站在同一战线上。
阎文应建议赵祯,让宰相吕夷简看看他脖子上的爪痕。然后再作决断。赵祯召吕夷简进宫,告诉他事情缘由,吕夷简立即劝赵祯废了郭皇后,赵祯有些犹豫,道:“处罚是否过重了?”
吕夷简道:“汉朝明主光武帝,他的皇后也姓郭,仅仅因为对光武帝口出怨言,便被废黜了,何况是伤到陛下的颈项?废除她不会损害陛下圣德!”
赵祯还是拿不定主意。这时许多大臣也风闻废后之事,大家议论纷纷,都有不同意见。
赵祯听说很多大臣反对废后,又召其中的代表人物范仲淹垂询。范仲淹力陈不可,且对赵祯道:“皇后仁德,伤万乘至尊,纯属无意,望陛下早息此议,不可让外界闻知,有失朝廷体面!”
赵祯犹豫不决时,吕夷简知道自己断无退路,利用赵祯并不喜欢郭皇后的心理,力劝赵祯废除郭皇后,同时主动下令,不准有关部门接受谏官的请见和递送奏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赵祯接受吕夷简建议,下诏废郭皇后为净妃,封玉京冲妙仙师,赐名“清悟”,别居长宁宫,后来改居瑶华宫。
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另外一位宰相李迪此时的表现,废后如此大事,朝中吵得天翻地覆,李迪没有任何相关记载,完全置身事外!岂不奇哉怪也?
佐料:赵祯废郭皇后,司马光的《涑水记闻》描述得很详细。
起初,刘娥称制,郭后仪仗太后权势,颇为骄横。
而刘娥对赵祯监督管理严格,后宫其他宫人难以进谒。刘娥驾崩后,赵祯犹如脱缰野马,获得生天,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选择自己喜欢的女人了。尚氏、杨氏成功进入赵祯法眼。
美人受宠,爱屋及乌,父亲升官,理所当然。但郭皇后嫉妒了,于是和尚美人干架,毛手毛脚,一不小心,触犯了天颜。
吕夷简乘火打劫,郭皇后被迫做了女道士,名称为“仙师”,实际打入了冷宫。消息传出后,御史中丞孔道辅责怪閣门使不接受大臣奏章,派人刺探,才知道尚未下达诏书。
第二天,孔道辅、范仲淹、段少连等率领谏官到閣门前请求赵祯接见。閣门使受了吕夷简的命令,不向宫内通报。孔道辅等无法,便想从宣祐门进宫内东门。
宣祐门的宦官关上大门,谢绝孔道辅等入内。孔道辅拍着大门上铜环大叫:“皇后被废,为什么不让我们入谏?”
宦官入宫奏赵祯,赵祯让他们到中书省将奏章交宰相。孔道辅等涌入中书省,辩论喧哗。
孔道辅对吕夷简道:“大臣之于帝后,犹如儿子事奉父母,父母不和,可以劝谏,怎么可以顺从父亲而赶走母亲?”
吕夷简道:“废后之事,自有典故,你们何必吵闹?”
范仲淹道:“相公不过引用光武帝故事劝陛下罢了,这本是汉光武帝失德之举,怎么能够效法?其他皇帝废后,都是昏君所为,我主乃当世尧舜,相公怎么能劝陛下效法昏君所为?”
吕夷简无言以对,只好站起来哄骗他们道:“这事请大家明天亲自向陛下奏对!”
孔道辅等信以为真,都退出了。孔道辅等刚走,吕夷简便进宫对赵祯道:“大臣伏閣请对,不是太平盛世美事!”赵祯口谕罢免孔道辅。
当晚,吕夷简命翰林学士草拟敕书,将孔道辅等贬斥出京,知泰州,范仲淹知睦州。
孔道辅刚到家,敕书便跟着来了。当晚,孔道辅被人押着赶出京城,到泰州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