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把桌子弄得散乱些,看起来很丰富很充实,这样每次我要找东西,找到后总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2017年12月18日下午1点左右,他批评我这样很不整洁,容易丢东西。仔细想想,我最多只是弄丢过一次四级准考证,而且很快就在垃圾桶里把它翻了出来。 Easy。

一语成谶。我虽然固执着自己独特的小癖好,但却难以每次都失而复得。

2018年6月21日下午六点多,我拖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捧着一株熊童子,风尘仆仆地赶去高铁站,我自以为把自己的珍宝悉数带回,回家后才发现,落了最重要的东西,也可能没那么夸张,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收拾东西前我特意将它藏好以防磕碰,结果藏到自己也忘了。

我失了魂一样在家呆了几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偶尔自欺欺人地还去翻找所有的行李,却总是一无所获。我总担心,没有事物提醒,缅怀会少了点仪式感,而那些丢失,会成为我遗忘的契机。

可我还是记得,历历在目。2017年12月20日,我生日。在这之前已有四年没过过生日,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他监督我:得往前走了。于是我开始用心期待生日会有的惊喜,当一起吃蛋糕时,我主动提出要合照,当时的我一脸痘犹如被火锅油烫过脸,还需要吃药擦药来治疗痘痘,而且当天还丧得没有洗头,M字额因此更加飞扬跋扈地露出难看的样子。尽管如此,尽管我一向为自己的相貌有些自卑,尽管我因为长痘更难看,但这却是我第一次想要拍照留念,不会上镜的我拿着蛋糕刻意挤出得瑟的表情,丑得惨不忍睹。我看着他的侧脸,怀疑着酒窝里是否有起死回生的甘酿。难怪折磨我三年了的、另许多医生束手无策的胃胀,在他身边竟能缓解。

之后,我把蛋糕的数字生日蜡烛揣在了兜里,如获至宝。

回忆真是要了命,每次一旦开始就再难阻止这翻江倒海的势头,我甚至怀念起我在斛兵塘哪块石头上和他有过怎样的对话,怀念起他曾电话陪我散步逛公园逛超市,还有那些一起走过的街道,都让我惊叹于他美好得过分,才如此轻而易举地扎根进我的生活。现在这些画面不停地与我眼前的世界重叠,那些是本该只出现在梦里的画面。

根一直在。

我有时不善言辞只会沉默,他说在他身边无需担心只要放松;我有时滔滔不绝长篇大论,他说很开心我能想到他;我怪自己敏感多情,阴郁忧愁,他说我像个诗人;我担心自己伤害到其他人,他说我是他见过最正能量的温暖的人;我病重持续两周难以进食和行动,他安抚我上课入党考试都比不上自己好好活着重要;我坦白自己有躁郁症,他惊叹我可能像梵高一样是个天才。

这些根扎进我贫瘠的生活,势不可挡地长出茁壮的生命。

我很怀疑记忆的忠诚度,不知道在时间的威逼利诱下,它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只想尽量多留下一些实物,多一分挂牵。

然而,当初的限量版交通卡我没舍得带走;生日蜡烛弄丢了;鼓捣了半个多月的硬盘也报废了,要是当时不逞强送去专业维修就好了,里面存着78w字的聊天记录,都是一字一句打上去的,还有很多没补上,语音消息太难转录,表情包导入也很费力,后来居然搁置了。

最近好像变得迷迷糊糊的了,好像每天睡醒一次,就垂垂老去一分,时常忘记些事情,或者错记些事情,喝了咖啡照样累,不喝咖啡照样失眠——还是不喝吧,有糖会长痘。这段时间在临湘与长沙两个地方辗转几次,掉了充电宝,耳机,零钱、身份证。

今天终于下定决心去长沙了——主要还是生活所迫,没多少行李,只是一直在找公交卡,我妈也来帮我找,真是慈母多败儿,她明知道我没有长沙的公交卡,她也不问,只是默默地帮焦急如焚的我翻箱倒柜。我不知是脑洞大开,还是丧心病狂,一本本书打开翻,一个个盒子打开看,连皮带盒也不放过。找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

每掉一样东西,我都心如刀割好一阵。然后又继续偏执。

我觉得好像冰箱还没检查,微波炉呢?抽纸盒!还是没有。

明明是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却总是不知不觉中就丢失了。

我开始草木皆兵起来,所剩不多的车票和入场券、电影票千万不能再丢了,不能再随身带了,藏在哪里好呢,会不会藏了后自己找不到……

“我的心在冷却,下沉,显出疲软的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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