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年代-3 黑暗时代 第九章 再见,只为再见

伊波特山:

...位于现怪物王国王城(即旧伊波特城)西南方向约3.8公里(1.9怪物里)处,占地面积约7.2平方公里。伊波特山所属的范围被醒目的栅栏包围着,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准任何人进入。关于伊波特山的传说...

——《怪物王国百科全书——地理篇》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老板”


“唔...”玛利亚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头好痛啊...”玛利亚轻轻敲着自己不管用的大脑,“怎么在这睡着了...”

玛利亚。

“呃呃?啊,我的主!”玛利亚连忙跪坐在地,抬头看向天空。“我的主啊,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玛利亚。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吧。

“昨天晚上...”玛利亚仔细的回想着。

昨天晚上...?等等,她想起来了——那个“圣人”!那个圣人居然用十字架把她拍晕了!

“啊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家伙!真是太坏了...”玛利亚有些气愤,“他不也是相信您的吗...为什么他会攻击我啊?”

玛利亚。那个人...我早已提醒他了。但是,他无视了我的提醒。惩罚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啊啊,谢谢您...真是,又欠您一条命...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的报答您啊...”玛利亚吐槽着,“那,我的主,我去拿上我的东西了。”


“艾玛姐...”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艾玛仍然在她一直都在的地方坐着,旁边放着玛利亚的那些“装备”。

“啊,是玛利亚啊...你终于来了。”艾玛看向玛利亚,安静的说道。

“那个,艾玛姐...其他人呢?”

“列队呢。昨天不是说了,那个大组织向我们宣战了嘛。”艾玛有些没精打采。

“这样啊...那,我是不是,应该拿上我的东西,准备战斗呢?”

“当然...你去吧。”


“哼哼...F.L.A.M.E.S.的人们,不肯投降吗~”

“老板,请允许我说一句。您知道的,那个‘魔女’在他们那边。那个人,是不能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算的。”

“哦哦哦,你怎么了?我可是给你批了他们4倍的人,这都打不过,你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但是,老板...哪怕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杀掉她的关键。”

“好吧,那我在给你拨两百人得了。这已经勉强算是倾巢而出了。”


“莉奎尔...3个小时了。”

艾玛望着远方。

“3个小时...你还没有回来。难不成...你要成为我们之中...第二个走的吗?”

艾玛回过头,看着山脚下,整装列队的两百人。

“同志们。具体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严肃的看着下面的人。“我也不多说什么,时间紧迫。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如果有想要避免卷入这场纷争的...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们。”

场地静默。每个人面具下的炽热眼光都聚焦在山顶的艾玛身上。

“那么...全体成员听我口令。成防御态势!准备迎接敌人进攻!”


“报告长官!”

“说。”

“敌人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反而...!反而向我们反击!”

“知道了。那么,我们就与他们交战。记住,抓住魔女。活见人,死见尸。”

“是,长官!”


“报告长官!发现敌人!”

艾玛站在山巅,望着远处的敌人。

“弑君者同志...我们也该下去了。”


艾玛的双刀干脆利落的砍倒了几个敌人。玛利亚挥舞起小刀,挡下几招对艾玛的攻击。

“玛——弑君者同志!你能不能...对敌人造成一些有效的打击啊?”

“好的,长官!”玛利亚把小刀旋转180度,用刀背敲晕了几个敌人。

“呃呃呃...果然,你还是这样恪守原则啊。”艾玛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艾玛姐...原则,不就是用来遵守的吗?”

“真是,居然又被你一个小孩子说教了啊。”艾玛气笑了,“那里有人来支援我们了啊...看来,还是我们组织命不该绝啊。”

“呃呃...真是,人太多了。”玛利亚仍然一刀敲晕一个人,“难道说...必须要用那些东西了吗...”

“说真的...都这时候了,什么东西都拿出来用吧。”

“好吧...”玛利亚微微闭上眼,周身空气中能量流动起来。

她感受的到...周围很多敌人的灵魂。能量涌动,海浪似的喷涌而去。

“果然吗...”艾玛低声说道,“你的邪术,真的用来攻击的话,还是很厉害的。为什么你之前不用呢?”

“你也说了,那是邪术啊。”玛利亚抬手,重新汇聚能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直接攻击人的灵魂...那可是普通人最脆弱的地方啊。我也不想杀人...把他们打晕就行了。”

“你只是把他们打晕了?真有你的风格...”


“你知道吗?那边的队友已经发现魔女了!”

“啥?那我们还在这干什么?赶紧的,我们也去支援那边吧。”

米莎讶异的看着突然撤退的敌人们。“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玛利亚被发现了?”

“那个人...啊啊,我才不想救她呢...真是,但是,为了让艾玛姐多一点时间...拼了!”

米莎抬起手,揭开玻璃面罩。

“你们这些人啊...怎么逃跑了?难道你们害怕我作为魔女的力量了吗?”


“长官。我们已歼灭敌方。”

“很好。战损怎样?”

“...报告长官,根据我们的统计,我们这边战死四百一十二人。”

“(美式粗口)!你们这些人,怎么做事的?!对面也就只有两百多人!你们是怎么做到让他们有机会一换二的啊!”

“...报告长官,敌方长官和魔女现在在一座小山丘上。我们的成员已经将这座山围住,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好...这样,下令,我们的人先休整一下。半个小时过后发起总攻。”

“是,长官。”


“他们居然真的...”

山丘上,山巅处,两个人并肩坐着。

“玛利亚...说真的,你可以走的。你不用管我。”

“艾玛姐...他们就是冲我来的。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玛利亚脸色阴沉,“我们组织的两百多个同志...全都死在他们手上了。这种事...绝 对 不 可 饶 恕。”

一种从来没有在玛利亚身上出现过的东西,此刻正从她身上释放出来。艾玛知道,玛利亚这次真的生气了。而一个极其看重朋友、手里掌握着随意杀人的邪术的七岁小孩,一旦她的朋友几乎全部被杀——

那可不是谁都承受的住的。


“冲啊——”

“长官有令!谁能把魔女带回营地,大大有赏!生死皆可!”

“冲啊!!”

玛利亚周身的能量凝聚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白色的光辉逐渐环绕在她的身旁。

“你们杀了我的朋友...”

她抬起手。

“我要你们加倍偿还。”

轰隆——!

汹涌的能量像是从天而降的银河之水一样喷涌而下。狂暴的能量撞击着敌人的灵魂,所到之处,敌人尽数倒下。

玛利亚微微喘气两下。那种攻击...对她来说,消耗不小。但是,对于六百多人的敌人来说...还是有些杯水车薪。


“报告长官!”

“说。”

“魔女对我们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我方损失较为严重!”

“知道了。去吧,她不可能维持这么大的攻击很久的。再怎么说,她还只是个小孩子,不可能有那个心性去释放以生命为代价的邪术的。”

“是,长官...”


“玛利亚...虽然我对你这种邪术不太了解,但是我有直觉...在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白色的能量流从山顶奔腾而下。玛利亚似乎没有听见。那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磅礴攻击像是无穷无尽的怒火,焚烧着任何一个敢于冲上山来的敌人。

“玛利亚!”

“艾玛姐...对不起...”她的声音在无声的战斗中仍然几乎无法耳闻,“我没办法...无视这些。”

“即使是死,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艾玛姐。”她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你还记得那句话吗...那句我刚加入时,你对我说的话。”

“那句话...?”艾玛思考了一下,“‘即使燃烧至最后一刻...’等等,你是说——”

“即使燃烧至最后一刻...烈焰也从不放弃其使命。”

“轰隆!轰隆!”

敌人仍然在成片成片的倒下。但是,随着敌人越来越少,玛利亚心中的愤怒一点点的减少,愧疚感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感觉却越来越深刻。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的朋友们都死了。

杀了那些敌人,我的朋友也不可能回来。

再说,我也下不去那个手。

那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到底在做什么?!!


玛利亚喘着气。

眼前那惨不忍睹的场景几乎变成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她还要向艾玛报告最后的战果。

“艾玛长官——”

她转过头去,看着脸色煞白的艾玛。她明白,自己大概也一样。

“已经,全歼,敌人...”

她仍然自我安慰着。我没有杀人。她这样想着。

身躯最后一点力量也被她透支干净。

身躯不再受她的控制,“碰”的一下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瞬间,她突然想到。

哪怕——

哪怕我杀了一个人呢?


“...你醒了。”

玛利亚微微睁开眼睛。

过度释放邪术带来的后遗症确实让她的身体很是吃不消。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根本连挪动都做不到。

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但没能说出话来。

“你现在就别想着干什么了。你这身体状况...真的是我见过的、没有可见伤口的情况下状态最差的了。”

艾玛蹲了下来,和玛利亚对视着。

“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是安全的。还有,我走之前看了一下,你大概是没有杀人的。我知道你忌讳这个。”

艾玛眼里透露出的关心让玛利亚安心了很多。

“你现在就是好好休息,赶紧恢复状态。等你回复了,真的没人敢欺负你。一个人把六百多人打趴下的战绩不是一般人能无视的。”

“谢...”微弱的声音从玛利亚嘴里传出,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啦,赶紧休息吧。”


“啊啊,艾玛姐...你说,我真的没有杀人吗?”

玛利亚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但是,不管得到多少次回答,她都不能安心。

“我都跟你说啦~没有的。”艾玛笑着。“再说,在这种地方...杀个人什么的,虽然对你这种小孩是天大的事,但也是很常见的事了。”

“哦...那,艾玛姐...之后,我们的组织怎么办啊...”

这句话很显然戳到了艾玛伤心的地方。她的脸色略微僵硬了一些。

“唉...挺久之前,我们六个人创建了这个组织。是哪六个你也知道了...尖牙,莉奎尔,阿尔切,马克,我,‘圣人’...我们六个怀抱着对未来的希望...当然,还有赚钱,让自己变得万众景仰...唉,但是,这也没多久过去了...六个人,只剩下我一个了啊。”

艾玛背过身去,不让玛利亚看到她的表情。

“那,艾玛姐...我可以理解成,你们最开始创建组织,只是为了名利吗...”

“是的,你没说错。”艾玛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最现实而最不可能的目标。”

“这样...吗...”玛利亚从身上摸出小刀,指尖摩挲着锋利的刀刃,“果然...你也是一样的呢...”

“一样的?你是什么意思?”艾玛转过身来,后退几步,惊讶的看着玛利亚。

“没什么...只是...有些失望而已...”玛利亚右手握住刀柄。“为什么...你 们 都 是 这 样 啊 !”

仅仅是一瞬间。要不是艾玛多年战斗的经验提醒了她,那把刀就已经戳进她的喉咙了。

小刀轻轻的架在艾玛脖子上,很诡异的漂浮着。

看不清玛利亚的表情。“你...你在做什么!难道你...!”

“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这句话已经接近于怒吼了。“你们都是一样的!”

玛利亚微微抬起头,让艾玛能看见她的表情。眼睛里的那猛烈燃烧的怒火...居然比之前在山上还要猛烈。

“我!我...!我......”小刀上似乎毫无来源的力量猛的加大,但在真正刺进艾玛颈动脉之前停了下来。

“我做不到...”玛利亚低下头,转过身去。小刀也同一时间失去了力量,掉落下来。

“也许...当我成为真正的魔女的时候,我才下得去手吧...但现在...我真的做不到。”

她走远了。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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