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用别人的语言照亮自己的世界

读诗:用别人的语言照亮自己的世界


写诗的“博”和“弈”,说写诗,有的像是赌博,有的像是下棋,有时靠灵感,有时靠技术。李白就是赌博型的诗人,杜甫则是下棋型的诗人。

浪漫主义的诗人们认为,诗人是天生的,诗是天赐的,而非人造的。雪莱认为,不是诗人用语言来表达自己,而是语言通过诗人来表达。

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写诗要讲究实际操作的经验和技能,比如在中国要讲究格律,要注意推敲。

所以说,写诗,赌博型的灵感要与下棋型的技艺相结合才行。

诗是一种创造,有的人靠运气,有的人靠努力,但是两者并不是水火不容,大部分的诗人,都是历练了很久,才获得了灵感的垂青。其实所有的人类创造,都是这样,灵感和技艺相辅相成。

就像科学家爱迪生说的,天才是靠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


鉴赏诗的三个维度:滋味、声文、肌理。

滋味,就是有滋有味的“滋味”,就是说品诗和品味美食有很多相同之处;声文,就是有声音的文字,或者说文字的声音,是在强调诗也是一种声音的艺术;肌理,“肌”是肌肤的“肌”,“理”是纹理的“理”,字面的意思是肌肤的纹理,是从感觉来讲,诗是一个有机的整体,需要我们整体来体悟。

中国传统对诗的鉴赏,最终都可以落到一个味字上。比如说唐诗像吃荔枝,又甜又香,宋诗像吃橄榄,一开始生涩,但回味悠长。

字就像皮肤的颗粒,句就像皮肤的纹路,把不同的字组成句子,把不同的句子成篇章,整体就会呈现出一种美妙的“肌理”。所以构成肌理的关键,是字法和句法。这涉及到写诗的种种艺术问题,比如修辞、韵律等等。

诗的美学风格主要有两种,就诗氤氲(yīnyūn)与锤炼。在中国文学里,《红楼梦》和《水浒传》可以代表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学风格,一个是丰致,或者说丰满,一个是骨感。丰满与骨感,呈现出两种不同的“肌理”:一种是氤氲,一种是锤炼。氤氲是慢慢散开的感觉,就像皮肤丰润细腻;锤炼是逐渐紧缩的感觉,就像皮肤韧性结实。

钱钟书就说过:“唐诗多以丰神情韵擅长,宋诗多以筋骨思理见胜。”有学者说,“唐诗之美在情辞,故丰腴。宋诗之美在气骨,故瘦劲。”唐诗是氤氲,像荔枝,像丰腴的少女肌肤光洁细腻。宋诗是锤炼,像橄榄,精瘦的老人皮肤纹路还是细的。

诗的真正魅力,还存在于字里行间,诗人对字词进行精心的编织,达到了一种效果,让诗显示出某种美感。读诗、品诗,其实就是一项不断调动你各种感官经验的活动,无论像荔枝一样饱满水润的唐诗,还是更隔两个字音调上的挫败感。你有没有发现,品诗的过程,就是提取、重现、强化你对世界的感受,这个过程无比美妙,甚至可以成为一种巅峰体验。


诗重要的主题有:玄思、情色、乡愁和死亡。这都涉及到人生存的本质问题。

乡愁是一种甜蜜的忧伤。“乡愁”本来可以作为镇痛剂和麻醉药,让人缓解焦虑。然近百年来,急剧的社会变动使人们心里不适。高速发展的物质文明,不仅改写了我们的城市,也让乡村完全变化了。乡愁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乡在哪里?愁的是什么?乡愁已完全不同于传统游子思乡的单纯情感,可能还包括了对传统的留恋、对文化的眷恋等等。

三种新的乡愁。首先是语言。海德格尔就说:“语言是存在的家。”人类真正的家在哪呢?在语言中。在你所说的话中,在你使用的文字之中,在你读的诗中。哲学就是一种乡愁,是一种无论身在何处都想回家的冲动。死亡也可以理解为另一种乡愁。生命有一个终点,最后的死亡,让我们觉得整个生命有意义。

海子最好的一首诗《九月》中,把死亡描述得很美:“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人类要有诗的精神,在无家可归的今天,“乡愁”指向一个神话般的心灵所安顿之地。在现代社会,乡愁变了,甚至没了,但诗可以带你进入真正的心灵栖息之地。现世的声色犬马、情色诱惑,最终的归途死亡,如果诗意地面对这些,才能体会到自己生命的本质、存在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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