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逼格的耍流氓

见 

《诗礼发冢》作者:庄子

原文:儒以《诗》《礼》发冢,大儒胪传曰:“东方作矣,事之何若?”小儒曰:“未解裙襦,口中有珠。”“《诗》固有之曰:‘青青之麦,生于陵陂。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接其鬓,压其顪,儒以金椎控其颐,徐别其颊,无伤口中珠。”

译文:有大小两个儒生去盗墓,他们觉得既然身为儒生,必须讲究诗礼,盗墓当然也不例外。站在外边的大儒生向下面喊道:“东方快亮了,干得怎么样了?”小儒回答说:“里衣里裙还没脱下来哩,口里倒是含了颗珠子。”

大儒听了,顿时眼睛发亮,说:“太好了,《诗》不是这样吟唱的么:‘青青的麦苗儿呀,长满在山坡上;生前不做善事啊,别把珍珠陪葬。’你快抓住他的头发,按住他的胡须,用锤子压住他的头,再慢慢扒开他的双颊,——这是要特别注意,千万别弄坏了口里的珠子呀!”

中国古代哲人当中,讽刺人手段老辣,鞭辟入里,毫不含糊,关键还面带微笑,幽默风趣的,非庄子他老人家莫属。

这是一种高姿态大智慧游刃有余的说理方式。如同很多学者所说,庄子天性放荡不羁爱自由,他写文章,只是因为才华像泉水一样汩汩往外溢,溢出来的信手涂鸦,当一种消遣的玩耍方式。

再看看另外一些人,挑灯夜读费劲巴拉,憋得屎都快出来了,还觉得不如人意。比如“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等,感受一下,苦不苦?难不难?心累不累?对比一下,气不气人?

再看这短文,场面感不要太强,对于我这种反应有些迟钝的人,要看第二遍才知道他在挖苦人,带着节奏唱着歌地挖苦人。

一边干着坏事,一边讲着大道理,这样的人你一定见过不少。干坏事的时候龇牙咧嘴、丑态百出,手段极其恶劣;讲起道理来一套接一套,有理有据有出处有经典,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简直令人作呕。

他们有一套神理论,叫做:我是好人我怕谁,你是坏蛋你活该。至于好人和坏蛋的标准如何鉴定,当然是他说了算,自己可以不需要任何论据论证,就是毫无争议的好人。坏人吗,标准也很简单,只要妨碍自己的都是坏蛋。

眼睛只盯着别人的过错,一点也不肯放过,不肯原谅;时刻全副武装,想着为自己辩护到底,把所有行为合法化合理化正义化,是不是很让人无奈。

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如同文章中这个大儒,明明在盗人家的墓,却还义正辞严地说什么“生不布施,死何含珠?”质问一个死人,有什么资格厚葬含珠,活该被我抓头发、按胡须、压着头、撬开嘴地收拾抢夺。

这是一个儒生,还是大儒哟。请问这位大儒,你怎么知道人家生前没做好事,你做的又是什么好事?

为自己辩护其实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只是,完全无视是非蛮不讲理,确实容易没朋友,稍微正派厚道一些的人,也不屑与之为伍。

抛弃辩护,知道自律,懂得反思,才是人进化升级的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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