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35)

    第二章    少年烦恼

    第十一节  小哥订婚

      六八年的初秋,后街老李家的儿媳妇来给小哥提亲。姑娘家是缸窑人,还是村里的妇女队长。根红苗壮,还是共产党员。长的和小哥很般配。在家是老大,身下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九月的一天,秋高气爽,太阳高照,小院子门口的大白杨,飞来了一双喜鹊,在树头上欢快的叫着,小河沿刮来的江风是那样的清爽。小院子里的鲜花开的正浓,五颜六色,姹紫嫣红。今天是吉日,媒人要领女方来相看我们家。父亲说“咱这个家虽然穷,要有穷志气,让人家感觉咱们是正景过日子人,屋里屋外,院里院外要一尘不染,不能让柴火从垛上扯到灶火坑,盆朝天碗朝地的,屎没脖的事儿我是一天也受不了,我老赵头活一辈子干净一辈子。父亲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讲卫生,干净利索是他当兵就养成的好习惯。满族人本来就规矩大,当了那么多年的兵,部队生活使得他淬炼出军人的作风。一生搬过多少次家,到哪儿都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就是他在重病住院时,病情稍有好转,他还下地,帮助护理员擦地擦玻璃….。

      一大清早,他就絮絮叨叨地交待姐姐收拾屋子,他去下坎白麻子家买鱼,要做几道像样的菜,准备会亲家。不一会儿端回来一盆子红尾。姐姐屋里屋外忙的噼了啪啦,我在院里跳房子玩的正欢,父亲一看见我就生气了,一把将我薅过来,“死丫头片子,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一天啥活也不干,就一个心眼儿的玩,把鱼打扫了。”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父亲说的没错,我真就没有眼力见儿,可我压根就没长啊!小时候在母亲羽翼下长大,母亲去逝在姐姐的翅膀下呵护着,她哪舍得让我干活,我每天除了上学,课余时候就是无忧无虑的玩儿。父亲让我打扫鱼,我哪会干呢!说不会吧,又怕那汹神恶刹般的爸爸骂我,所兴装模作样的在打扫鱼,其实是在拿着鱼玩上了,过了一袋烟工夫,父亲从屋里直奔我走来,我看到他朝我走来,心里一毛,拿着打扫鱼的剪子顺着鱼磷往下刮,父亲到了跟前,我还在那手忙脚乱的刮着,怎么鱼磷一点也刮不下来呢,越着急越心里发慌,他越看我我越发蒙,哎!急死我了。越装出卖力干活的样子,越幼稚可笑,爸爸越看越气。站那儿看着我,气得脸色铁青,夺过我手里的剪子照着我头上就是一剪子,当时就把头皮戳个口子,鲜血顺着脸上往下流,我看到了鲜红的血滴在地上,心都揪一块了,恐惧,害怕,心里感到受到了天大的伤害,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哭着去找道北还在孙家大院住的老嫂。这也许是我儿时心里寄托着的最后一颗稻草,我想妈妈,妈妈已经离开了我们,在我心里只有老嫂可以帮我降住父亲,这侄媳妇的话在父亲心里还是有份量的。

      父亲气得在院子里不停的骂“挺大个死丫头,一天竟知道玩儿,啥也不会干,笨个灵巧,都不如三岁的孩子,哪有刮鱼磷顺着刮的,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过肥猪肘子,你个陷食饱……”我一进老嫂家,看见她正在缝纫机上做活儿,她抬起头一看,惊讶地吓了一跳,“怎么啦?跟谁打仗了啦?怎么出这么多血啊?”她急忙扯下缝纫机边上的一块布给我擦血,我哭着说是爸爸用剪子穿的。她扒开我的头发,足有一寸多长的口子翻翻着,给她气得下一句话都没说拉着我的手一溜烟儿的跑到我家,父亲正蹲在那里打扫那该死的鱼,老嫂一把将我推到父亲面前“老叔啊老叔,你看看你有多狠,才十几岁的孩子,她有哪样道不去,值得你用剪子穿她的脑袋啊!啥事儿值当你发那么大邪火,不稀罕就穿死她算了,真没看见过你这样当爹的!”我躲在老嫂的身后,拽着她的另一只手不敢撒开,怯怯的看着他。父亲看我那惊恐呆滞的样子,好像起了怜悯之心,他强硬的心也软了下来,被老嫂一顿数落,他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憋着的火也就慢慢的消了,话也拉回来了。“这孩子笨的,干什么都佐,眼里没活,一天就知道玩儿,还不如中宪那小崽那,眼睛里一点活也没有。”老嫂接着爸爸的话说,“这么大的孩子不都这样吗,不会干活你告诉她呀,哪有张嘴就骂,举手就打的,一失手打坏了,你还不把肠子悔青了啊!”说着接过父亲手中的剪子,教我怎样刮磷,怎样豁膛,怎么抠腮,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父亲对老嫂说“玉芳,家里要是没啥急事儿你就留这吧,一会儿后街老李家给胖小子介绍对象,姑娘和她妈一块儿来,要不我也得去找你,你也帮着相看相看,连做点饭。”老嫂留下来了。记得那天爸爸做了很多的菜,其中就有那该死的鱼。

      中午时分,相亲的队伍进院了,连大人算孩子来了五个人,老李家老头和儿媳妇儿,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个小孩儿,后边跟着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就是来相亲的未来新娘。细高个子,小眼睛,单眼皮儿,高颧骨。薄嘴唇,白净的脸上有点雀斑,一看就觉这人精明利落。那个中年妇女是她妈妈,那怀里的孩儿是她妹妹。她妈妈给人一种神神叨叨的感觉。让人不大舒服的是她会偷着拿眼瞟人,你看她在把孩子撒尿那,实际上她的目光在瞄着在场的每个人。

      饭桌上,父亲把自己的想法向媒人和女方做了交待,父亲诚恳地说“我们家虽然有点穷,但是这不能说明一辈子都穷,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老话说的好,老儿子结婚万事大吉嘛,他结完婚家里就没啥大事了,家里也没啥负担,下边三个妹妹,大的能干活了,小的也不用你们伺候养活,我的身子骨还能磕打几年,我儿子想必介绍人和你们也都说了,他在生产队可是一把好手,还当民兵排长,长的你们也看见了,不是我老赵头自夸,在南兰屯你就找吧,没有我儿子长这模样的。他妈走了以后,就我大丫头管这个家,她也不小了,不能总待在家里,等你过门就当家,家里的一切都由你们说了算,我也能享几天清福。”老嫂也添油加醋的说“你们也知道,我这个弟弟是我老婶带过来的,我老叔虽然是继父,但对他们比对自己的孩子都亲,这些年也没亏待他一点儿,我老叔是通情达理的人,他说到就能做到,你们放心吧。”媒人在一旁,也介绍了女方的家,分别对双方说了一堆奉承的话。

      这次相亲进展的很快也很顺利。父亲有了上次的教训,也不过多干涉小哥的太多细节,只要是在大的方向和原则上,给他当当参谋,主要是他乐意就行。等媒人和她们母女走了之后,老嫂说“看人还行,长的也不错,咱这个家能顶门过日子就行。”小哥一改上次的闷葫芦,笑嘻嘻的说“就是眼睛小了点儿。”老嫂不客气的对小哥说“给你一朵鲜花,你打板供着啊,还怕你受用不起呢!”父亲也很高兴,“咱这个家不图大富大贵,只图一辈子平平安安,身子没毛病结实,能过安稳日子就行。看样子,这姑娘在家里是老大,下有姊妹,肯定懂事,咱图个啥呀,能过好日子就行呗,胖小子你自己拿主意。同意呢爸爸就张罗钱给你办喜事。”小哥说“看人还行,就是不太了解,处处再定吧。”他们你来我往,相处了一个冬季,这婚事就这么订下了。

      双方家庭,相互捎信,都挺满意,这婚事没出啥幺蛾子,双方都期待着春暖花开的时候给小哥办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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