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姿百态说守将
第二节 西路军
再说金军西路由娄室率领,也是沿太行山南下,打算到河中府(山西永济)渡过黄河往西进,不料河中府守备充分,娄室急切难以得手,便掉头北上。
到韩城地段,黄河冰封,娄室率兵踏冰过河,进入陕西境内的韩城,随后沿黄河南下,攻同州(陕西大荔)。
知同州兼沿河安抚使为郑驤,派军出城迎敌,失败。娄室率军抵城下,同州通判等将跑了一干二净,部下也劝郑驤跑路,郑驤悲壮道:“太守、太守!守到死为止!”
第二天娄室攻城,城破,郑驤投井自杀!同州陷落。
娄室拿下同州,南下攻陷华州、再东进取潼关,得陕州(河南三门峡),和粘没喝汇合,两军串联,巩固地盘后,娄室再挥军西进,直扑永兴军(陕西西安)。
西安既是永兴军治所,又名京兆府,也是京兆府路的驻地,此时知京兆府兼京兆府路经略使是唐重,唐重是在赵构即位后,由知同州升任天章阁直学士知京兆府兼经略使的。
公元1128年正月十日,娄室率军围西安。本来西安是关中重镇,兵力众多,可唐重的前任京兆府路经略使钱盖,奉命带兵往东南护卫赵构,西安留给唐重的兵力仅有几千,唐重接手诺大的西安,几乎为一座空城,唐重到任不久,金兵便杀来,唐重根本没有时间募兵准备,这样的状态,谁都知道,“死守”是空话,“守住”是神话。但是唐重毅然觉定坚守。
唐重写信给老父道:“忠孝不能两全,我发誓不苟且偷生,辱没父亲!”
唐老爹也忠义,回信道:“你能以身殉国,我将含笑九泉!”真是一对血性父子!
娄室围城,唐重率军,凭借西安城的坚固,顽强地守了半月,但一直没有外援,更糟糕的是经略副使傅亮,关键时候率仅有的几百精锐开门投降。这个傅亮,就是当初李纲推荐他和张所一起去两河担任要职的,李纲因为他傅亮,还被罢免了宰相职位,没想到现在成了投降将军,李纲不幸看走眼了!
傅亮一开城门,金军涌入,西安陷落,唐重犹率亲兵血战,部下劝他乘机逃走,唐重凄然道:“我情愿死在城里。”不肯退却,中箭而死。
娄室夺下西安,一路向西,势如破竹。短短半个月,便杀进了甘肃,二十六日,秦州失守(甘肃天水),秦凤路经略使李复投降。娄室更加嚣张,领军再西进,宋朝西边仅剩熙河一路了。
娄室马不停蹄,逼近熙河路,熙河路经略使张深闻金军攻来,派马步军副总管刘惟辅率精骑兵三千迎敌。
金军先锋在黑锋的率领下,越过了巩州(甘肃陇西),驻军巩州西面二十里的新店。距离熙河路治所熙州(甘肃临洮)仅有一百多里了。但金军打得太顺利,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并不知道刘惟辅已经率军应战。
正月底的一晚,刘惟辅率军赶到新店附近,第二天黎明,突然对驻扎新店的金军发起攻击。金军耀武耀威,向西横亘上千里,一路都是按着宋军胖揍,心情爽歪歪,哪里有遭宋军突袭的心理准备?
黑锋闻宋军杀来,急忙绰刀上马应战,谁料刘惟辅跃马挺矛,黑锋仓促应战,手忙脚乱之下,被刘惟辅一矛贯胸而出,跌落马下,一命呜呼!
金军先锋败亡,金军士气大落,急忙往原路东面撤退。
熙河路经略使张深,听说刘惟辅打了胜仗,大喜之余,想扩大战果,命令陇西都护张严节制刘惟辅乘胜追击,两人率军,从甘肃陇西追到陕西凤翔,沿路的失地全部收复了,应该说战果不小。
战果大了,宋军内部又出了幺蛾子。刘惟辅觉得,金军先锋黑锋是我干翻的,所以金军一败涂地,你张严凭什么来指挥我?心理不平衡了,于是也不听张严指挥,擅自率军从凤翔奔宝鸡,在那遭遇金军的散兵游勇,干了一仗后,取得小胜。
张严没有刘惟辅的侧翼配合,本来追到凤翔,此时撤兵,也算功德圆满,可他还想扬名立万,将娄室彻底击败,便约泾原路将军曲端一起合击娄室。
娄室狼狈逃回陕西,探知张严还撵在屁股后面,不禁大怒,心想:不给你一点颜色看,你还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便在凤翔境内的五里坡设下埋伏,专等张严。
张严顺风顺水杀到五里坡,娄室伏兵杀出,张严奋勇抵御,期望曲端援兵到来,以便两军夹击,反败为胜!熟料张严望穿秋水,望眼欲穿,曲端始终没有“穿过来”,张严战败而死。
乘着这个混乱时刻,原京兆府路唐重部下王择仁等,聚集参军义勇,收复了永兴军(西安)。
三月,娄室等进攻凤翔,知凤翔府刘清臣弃城逃走。
六月,朝廷命知延安府王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即永兴军、鄜延路、环庆路、泾原路、秦凤路、熙河路),泾原路统制官曲端为节制司都统制,郭琰为永兴军经略使,
佐料:《宋史.忠义传卷四百四十七》记载,唐重在靖康年间任知同州,金军第一次入侵时,上演了一出空城计。
当时金军攻陷晋州、绛州,逼近同州,唐重料想守不住同州,于是大开城门,让城里人都出去躲避,自己率领几百残兵守城,城门也不关闭,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金军到同州城下后,见到这个阵势,反而怀疑唐重这是诱兵之计,不敢进犯,自动撤退了。朝廷以此提拔唐重为天章阁待制。所以说唐重的报国之心炽热万分!
再说说刘惟辅,《宋史.忠义传卷四百五十二》记载。后来金军再次进攻熙河,刘惟辅奉命撤退,想到熙州还屯有大量粟米,担心金军获得,又返回搬出粟米用火焚烧,因此刘惟辅撤退不及,被金军主力追上,部队被打散。刘惟辅和几百亲军逃到山里的寺院里。
总藏在寺院毕竟不是个事儿,刘惟辅便派人往西,希望西夏收留他们,西夏不敢接手。有亲信心理崩溃了,出来投降了金军,并带金军抓获刘惟辅。
金人抓了刘惟辅,百般引诱他投降,刘惟辅却一直不开口说话。惹得金军统帅火起,命人揪着他的头发拖出来,刘惟辅才开金口骂道:“死狗,要杀就杀,我的头颅是你们能揪的吗?”
刘惟辅骂完,然后扭头对投降金军做座上宾的亲兵说了第二句话:“国家没有辜负你们,你们有什么脸面投降敌军?”之后再也不说话了,最终被金军杀害,这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