釆风手记：有滋有味土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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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载着全国作家采风团的大巴在赤水河沿岸行驶，对岸高低错落的吊脚楼横向铺开，让人一阵惊呼，好美，仿佛来到了湘西凤凰。及至眼前，“千年土城”的大字在山脊闪着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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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城是贵州习水县的一个千年古镇，古为习国地，后为习部，秦代属巴郡，汉代属犍为部，唐代置蔺州，北宋设滋州于此，清朝成了川盐入黔的重要集散地和码头，是赤水河最古老的城镇，因城墙都是泥土垒筑遂得名土城。古镇建筑依山就势，形成了层楼叠宇的群体风貌，其造型轮廊高低错落，纵向空间丰富，天际轮廊优美，是一幅“高低俯仰皆成画，前后顾盼景自移”的美妙画卷。

一踏上千年宋窖广场石阶，欢快的音乐顿时唤醒起每一个细胞，穿红着绿的土城姑娘扭起秧歌，跳起竹竿舞，采风的作家们情不自禁地随着节奏摇摆，土城独特的味道倾泻而出。

土城的气味是靠酒香肆意汪洋出来的。“阿哥，阿姐，过来喝酒哟——”那边摊位上的小姑娘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热情，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小酒杯盛满美酒。我双手捧过酒杯，一缕好闻的酒香钻入鼻子，稻香、酱香混合，那股香让人忍不住闭眼深呼吸，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及至小口呡入口中，一股辣味扩散在舌尖味蕾，滑入喉中，辣味消失，接着滚烫的暖意从丹田涌起，“好酒！”极少喝酒的我竟然品出了其中的美妙，酒壮胆子，酒去羞涩，酒生豪迈。真想高歌一曲，真想轻舞一支，真想学“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一只只土黄色的酒缸垒出宋窖的旧时模样，以酒为媒，宋窖博物馆赫然在目。室外陈列、室内陈列、千年宋窖遗址馆依次展开，赤水河是美酒河的历史源流，有着丰厚的文化底蕴。近千瓶的美酒展示让人惊讶，千年酿酒历史的古酒窖至今还在生产，其生产工具、方式都完全按照传统工艺操作，行进其中，让人恍惚穿越到宋代酒香四溢的作坊，飘着酒气，古风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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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城的生活是靠号子喊出来的。“兄弟们哟，嘿哟嘿，斗劲来哟，也含啦；妇人在炕头，哟嘿哟，等我们回哟；嘿嗬，生个儿子，嗬嘿，考状元罗，嘿哟……＂裸露的肌肤，响彻云天的号子，透过油画，入眼入耳入心。这些纤夫们只因牵念于床头妇人一晌温柔的缱绻，那些坚硬的岩石，湍流的河流，都被踩在脚下。号子声中越喊越有力量，土城的日子越过越敞亮。

土城的义气是靠帮派建立的。旧时，土城石板街生存着十八个帮派，盐帮、船帮、马帮、铁帮、茶帮、丐帮、布帮、戏帮、经纪帮、栈房帮、米帮、药帮、油帮、酒帮、石帮、木帮、袍哥，这些颇具传奇色彩的帮派，让人仿佛回到过去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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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袍哥吧，有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浑水袍哥带有暴力活动性质，清水袍哥与一般社会组织无异，不参与暴力性质活动。土城主要是清水袍哥，这袍哥组织始于清乾隆末年，提倡狭义与互助共济，重视宗法观念，以五伦八德为帮规，最重兄弟情谊。袍哥的江湖黑话通过茶盖传递，茶盖放在右侧表示三天后我会离开，需要盘缠；茶盖放在左侧表示这事我无能为力；将茶盖翻转平放在桌子上，表示没有事麻烦，主要是来拜望……当年红军在土城修整期间，需要补足军需和生活用品，而红军所带钱币是中华苏维埃政府发行的苏维埃币，百姓怕此币没有价值，不敢卖东西给红军，袍哥就敲着锣喊散百姓心头的疑虑，在红军长征路上写下珍贵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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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城的歌声带着长征气质的。与宋窖博物馆隔路相望的红军四渡赤水纪念馆前，红歌会在夜幕下隆重登场，一幅幅长征画面，一首首长征组歌，引发采风作家几多感慨和共鸣。不管是合唱《四渡赤水出奇兵》、独唱《信仰的力量》，还是表演唱《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红军来到我家乡》都很具专业水准，让现场观众重温红色经典歌曲的同时，追忆硝烟炮火中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让人想不到的是，艺术团演出人员全部来自当地，有办公室工作人员、纪念馆的解说员、食堂师傅、保洁员、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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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城的生活好滋味，冷了有烈酒暖身，热了有盖碗茶润喉，饿了嘛，怎么能少得了一碗苕汤圆？晚餐时同行湖北作家张姐端来了一碗“汤圆”，笑眯眯地看着我，那意思是吃吃看。我放入口中，有点带Q的弹性感在舌尖蹦跳，好美味啊。张姐告诉我，这是土城当地特色小吃苕汤圆，皮薄嫩滑，制作材料以红薯和红薯粉做的，内嵌肉馅和香菇，具有典型的黔北地方风味特色。苕汤圆多吃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

土城，它是一部鲜活的历史，土滋土味，以土活城，每一块青石板，每一捧泥土，无不诉说着千年的历史变迁。这是一座有红歌有韵舞的城，这是一座有情谊有热血的城，这更是一座有古风有精神的城。歌哉土城，舞哉土城，美哉土城，醉哉土城！

《瑞安日报》2019.4.1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