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私塾里先生念一句，学生们跟着读一句。小镇上只有几十户人家，也只有这一家私塾，一位先生。可学生却是不多，只有五六七个。说是私塾有些不妥，因为并未收钱。
小镇坐落在山脚下，与外界联系并不多。民风淳朴，静谧祥和。不过这种景象在前几天被打破。
小镇不大，却犹如那麻雀一般，五脏俱全。因为来往有商贩来买卖药材，这也是村民的一种谋生方式。小镇唯一的一家名为福来的客栈，平时也就一两位客人，这几天却是满客。
正是中午吃饭的点，“小二，上酒。”客栈内一位满脸横肉的大汉喊道。店小二不敢怠慢，毕竟这帮人看起来并不好惹，除了那位文人模样的书生。
“二哥，怎么办？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大汉低声对坐在一旁的书生说。被唤作二哥的书生掂起酒壶斟满，小酌一口，“慌什，青莲子本就难找，不过再难找不出两日它也会自动现形。”
大汉倒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道了一声，二哥英明。
青莲子，由仙人钦点的莲花生成，三百年才结一颗。具有开通经脉，羽化飞升之妙用。不过青莲子再未炼成时与一般莲子无异，只有在青莲子炼成将要飞升引动天地异像才会被发现。所以每三百年江湖上便会有一场因争夺青莲子的血雨腥风。
客栈里的人是苍山宗的，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是青莲子会在这小镇附近飞升，所以苍山宗宗主派大弟子化衣，也就是那位书生前来查看消息是否属实。
中午私塾下课，齐先生向学生们行礼，学生们有模有样的伸手回礼。齐先生走在街道上，乡亲们遇见皆行礼，并叫上一声，“齐先生。”
“齐先生，”齐先生回头看到背着竹筐的陈凭案。
“又去上山采药啊？”齐先生停步等着陈凭案。陈凭案快步走上前，却不与齐先生并肩而行，总是错一步。
“齐先生，镇上来了好多人，今天我上山采药发现凡是有莲花的池塘都被外乡人把守，都不让过。”
“他们在找东西。”
“好吧，可是池塘里除了莲藕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这你就不用知道，以后上山采药躲着他们走。”
“好的齐先生，那我先走了。”陈凭案与齐先生道过别便跑回家了。
齐先生看着一路小跑的陈凭案有些感叹，这孩子爹娘走的早。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如今自己能照顾自己了，便上山采药，到药铺换点钱财，却又不乱花。
陈凭案每次早上上山前都会去私塾趴在窗边静静地听齐先生念书，一听就是八年。
陈凭案走后，齐先生也回到家。桌上是已经做好的饭菜，虽然不太丰盛，但心里却是温暖的。
“回来了。”一女子从厨房出来，“赶紧坐下趁热吃。”齐先生看着忙碌的女子，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洗过手后，齐先生就座。一菜一汤外加馒头，五谷杂粮尽收腹中。
“镇上来了很多人。”饭后齐先生看着刷碗的女子说。
“终究会来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女子平静的刷碗，可是齐先生还是看到她轻微颤抖一下。
“还有两日。”
“那就让我再陪你两日。”
山上，苍山宗的人守着池塘，因为不管青莲子变化成什么模样，最后飞升之时，都会回归本体。
“二哥，你见过青莲子长什么样吗？”大汉和书生酒足饭饱后开始上山。大汉背着一把巨斧，书生则是一身青衫，手拿一把折扇。
“当然没见过，”书生打开折扇乘凉，“不过江湖传闻，青莲子有万般变化，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不过听说前几颗青莲子变化女子比较多。”
大汉停下脚步，“二哥那咱们直接到镇上把所有女子抓起来。”书生合上折扇，“抓？青莲子的功力不亚于元婴修士，你拿什么去抓？”大汉挠挠头有些羞愧。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等，等宗主带人来到，以及两日后青莲子飞升时才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书生开扇，继续向山上前进，“你吩咐下去，凡是遇见其他宗门的人。格杀勿论。”
陈凭案吃过饭后，便背着竹筐去了药铺。
药铺开了很久，一是镇上的百姓生病去看，二是有些药商来买药。其实陈凭案，每天采的这点药根本不够看的。每次药铺伙计都对他爱答不理的。
“一共是十七文钱。”药铺伙计将陈凭案竹筐里的药收下。陈凭案收下这十七文钱，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一两银子。回到家后陈凭案留下三文钱，将其余的都放进坛子里。
两日后。
江湖上七大门派都聚集在池塘边，虽然看起来相安无事，但事实上每个人的手都紧紧的握着剑。
“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看向池塘里的莲花。只见其中那朵最不起眼的莲花开始绽放出青色的光芒。
原本都按兵不动的各大门派，现在都蠢蠢欲动，毕竟谁得到青莲子就相当于得到一名飞升境的强者。飞升境强者是这世间的顶峰，飞升后可在百年内回归，不过只是神魄，可保宗门百年无忧。当然也可以不飞升，不过就要处处受这方天地的大道压制，几乎没有人会这样做。
池塘中青色的光芒不断绽放，有些境界较低的修士只能闭上眼睛。
书生口中的宗主昨日日就已经来到，现如今不仅没有看那光芒，反而死死盯着其他门派，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这场争斗中的胜利者才能得到青莲子。
青光冲天而起，直指九霄。那莲花中心也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那在齐先生在做饭的女子。
“夺青莲者，可飞升！”大汉大喊一句，这是书生的安排。一时间各个宗门皆飞身而起，五光十色的法宝各显神威。不过都未曾能突破那青光。
只见一名桐庐宗的强者，飞剑斩青光。他是桐庐宗的唯一一位仅次于飞升境的剑修，这颗青莲子他势在必得。
一阵强风袭来，吹的这位剑修剑锋偏离。一袭白衣出现在青莲子身旁，是齐先生。
“我当是哪位大能，原来只是一缕有些机缘巧合的翻书风而已。”剑修剑指齐先生，“今日这青莲子我必得。”
齐先生看向青光里的女子，满眼的喜欢。女子闭着眼，眼泪却打湿了衣襟。她知道齐先生必然在，因为他已经这样守护她一千二百年了。
法宝横飞，剑气翻滚。书生看向师傅，宗主点点头。书生脚尖点地冲出。
桐庐宗历来以剑修出名，飞剑杀力极大。剑修蓄力一剑，斩向齐先生。齐先生大袖一挥两股风刃与那剑气相碰。
结果可想而知，齐先生被剑气贯穿右臂，重重的装在青光上。
青光里原本的女子已经化为青莲子静静地漂浮在空中，齐先生知道自己还必须要坚持下去，等到青莲子飞升自己才能离开。剑修又是一剑，这一剑贯穿了齐先生的胸膛。
原本是一袭白衣，这是已经血染的通红。剑修刚想一剑解决了齐先生，却被眼前的身影拦住。是那书生。
“在下不才，不知道能接您几剑。”书生并不是帮齐先生，而是对翻书风感兴趣。
“黄口小儿，看剑。”打谁都是打，剑修不介意对手换。
正当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时，青莲子悄然飞升。只见七大宗门最强杀力，不再保留飞身而起。
“诸位，稍安勿躁。”正当苍山宗宗主要拿到青莲子时，一个老头出现在面前。
苍山宗宗主瞬间后退，其余几大宗门也不敢前进。老人呵呵一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齐先生，伸手抓住了青莲子。竟是没人敢动。
飞升境强者，这小镇竟然有飞升境。“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吧，我不过是不忍心看他二人分散，所以才出手。不过诸位放心，你们都可以全身而退，我并不针对你们。
”老人看着手中的青莲子说。
七人眼中阴晴不定，苍山宗宗主抱拳行礼离去，其余也先后离去。
老人落在齐先生旁边，“不过是一缕清风还这么的逞强。”说完将手中的青莲子一分为二，一半放进齐先生嘴里，一半变成那先前女子。
女子一现身连忙跪下道谢，老人摆摆手，“飞升不成可后悔？只能沦为凡人可后悔？”
“求之不得。”
陈涛一饮而尽面前的酒，讲了这么一个故事。“我编的故事，可还行？”
我笑了笑，“善，只是不知故事真假。”
我问陈涛后来呢，陈涛说。
齐先生依旧在小镇教书，每天回到家依旧有做好的饭菜吃，虽不丰盛到足够温暖，陈凭案采药攒够了钱，准备出去闯荡，走之前齐先生对他说，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酒喝完了，夜也深了，陈涛拿起自己的吉他拨弄了两下又放下。跟我道了声晚安，便上去了。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那繁星点点的夜空。想着故事中的齐先生。
陈涛是在前两天带着吉他来到我这里的，那时李昕刚走不久。
他自己说是来古城卖唱的，我调笑他让他唱首听听，他却婉拒了。
无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就像伯牙与子期，没有知音，又能弹给谁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