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走向十字街头

想要读懂这篇文章，我们需要先理解两个词语的含义：象牙塔和十字街头。

什么是象牙塔呢？

象牙塔原本是指超脱现实社会、远离生活之外，躲进孤独舒适的个人小天地，凭借头脑从事写作活动的人；后来用来比喻脱离繁杂多变的现实生活的知识分子的小天地，专心从事学术事业的人，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美好境界，如同“世外桃源”。

日本的一位文学评论家叫厨川白村，它写了两部书，一是《出了象牙之塔》，二是《走向十字街头》。所谓“出了象牙之塔”，就是要走出知识分子的小天地，不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么“走向十字街头”又是什么意思呢？朱光潜先生认为它有两种解释：一是提倡哲学与文学要和现实接触，也就是从内容上来说，要表现现实生活；二是艺术和哲学要民众化，要从课堂图书馆搬到茶寮客座，也就是说要走到民众中去，达到雅俗共赏的效果。

这样的观点当然是没错的。可是朱光潜先生用敏锐的眼光看到了艺术哲学走向“十字路口”后的流弊，他要提醒青年学生们避免误入歧途，随波逐流，这便是本文的主要内容。

其实所谓“走向十字路口”，用我们今天的话说，就是“接地气”，文学也好，艺术也好，哲学也好，这些昔日里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知识，就应该“飞入寻常百姓家”。但是，接地气并不等于庸俗化，可是现实中却把这两者常常等同起来了。朱先生如此说流俗之弊：

老庄经过流俗化以后，其结果乃为白云观以静坐骗铜子的道士；易学经过流俗化以后，其结果乃为街头摆摊卖卜的江湖客；佛学经过流俗化以后，其结果乃为祈财求子的三姑六婆和秃头肥脑的蠢和尚。

所以，哲学和文学一旦落到打着学者的旗号冒牌的人手里，会沦落到什么地步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让文学和艺术真正地走向十字街头，让它被百姓接受理解，但不要庸俗化，就是每一个青年学生的责任了。

可是，先生先给每位学生敲响了警钟：如果你想要做一个真学者，做一个知识的传播者，就需要和强大的世俗力量去对抗，去打破那些已经约定俗成的风化习俗。这样，你就需要“以一二人之力，抵抗千万人指惰力，所以非有雷霆万钧的力量不可”，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可能会成为一个被社会孤立和讨伐的对象。

比方九十九个人守贞节，你一个人偏要不贞，你固然是伤风败俗，大逆不道；可是如果九十九个人都是娼妓，你一个人偏要守贞节，你也会成为社会公敌，被人唾弃的。因此，苏格拉底所以饮鸩，伽利略所以被教会加罪，罗曼·罗兰、克罗齐、罗素所以在欧战期中被人谩骂。

其实，我们中国何尝没有这样的勇士呢？比如鲁迅。青年学生们，看到这里，你还有勇气去挑战整个世俗吗？如果十字街头都是矮子，那么你愿意做罗曼·罗兰、罗素等人这样的大汉吗？

最后，朱先生对青年学生提出了自己的希望：

最后，打破偶像，也并非鲁莽叫嚣所可了事。鲁莽叫嚣还是十字街头的特色，是浮浅卑劣的表征。我们要能于叫嚣扰攘中：以冷静态度，灼见世弊；以深沉思考，规划方略；以坚强意志，征服障碍。总而言之，我们要自由伸张自我，不要汩没在十字街头的影响里去。

青年人，要记住，你当有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