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情，我们无话可说7

二、父亲的婚姻和爱情

1.关于父亲的记忆

父亲，这是一个伟岸的字眼，但是往生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不论是自己已经做了父亲，还是自己也有父亲，不管是从他人身上，还是从自己身上，往生都没有什么体验。

这是个往生会刻意回避的字眼，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字眼意味着什么，但是也仅仅是意味而已，他从来不曾体验过。

每次想起父亲，往生的感觉总是既近又远，近是因为那是他生命中确实存在的一个人，一个很亲很亲的人，这种亲是任何东西无法割裂的亲，因为他的身体里流着父亲的血。小的时候总有亲友逗他，说他一看就是这个家里的孩子，他的父亲和他都有一样的大鼻子。

说到远，从往生记事开始，父亲在他的眼里一直是严肃的，刻板的，至少在往生的记忆里，似乎没有空间去存储父亲的笑脸，倒是母亲的笑声时常在脑海里回荡。父亲几乎没有什么要对往生说的，学习上没有操过什么心，生活上因为往生的听话和省心，父子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争吵和矛盾，就是这样不争不吵，让往生和父亲之间很客气，似乎是一对忘年交，又似乎是一对不用语言就可以交流的老朋友。

对父亲，往生曾经有过无奈，因为那时候拼爹还不向现在这般激励，往生知道父亲似乎再也不能给自己更多的东西了，以后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来争取了。等到再大一些，往生开始慢慢了解这个社会的点点滴滴之后，那样的无奈也就没有了，往生对父亲剩下的只有敬佩和怜爱，因为父亲也已经开始老去了，有段时间父亲的头发白的很快，因为那时的往生刚刚结束了他至此也不愿再提起的婚姻。

关于父亲，往生曾经有过这样的假设——如果父亲能在那个时代坚持读书、上学，现在可能会是一位大学教授，因为往生觉得父亲有这样的潜质，甚至可能会成为一名哲学家，不过想到这里，往生想笑，因为命运没有如果，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让父亲再好好地多活十来年，这样他再找些时间好好和父亲说说话。

往生曾经写过一篇小短文，聊以自慰的小短文，写的就是对父亲的影响，往生会经常看看，虽然写的很一般，但是很真实：

“父亲一辈子不善言辞，但有些话语却使令我记忆犹新。有时，我甚至在想，如果父亲少时不是因为家境贫寒而辍学务农，或许亦能成为一个“哲学家”。

那是一个夏秋交替时节的午后，我应该还在读小学，约莫二三年级的样子。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我在旁边帮着母亲给家里人洗鞋。那会儿农村人都穿家里做的布鞋，我拿着鞋刷沾着肥皂在鞋面上使劲地洗刷，待鞋面上的尘垢洗刷干净便用清水将肥皂泡冲干净，顺手将洗好的鞋晾在窗台上。这时，父亲从我身边走过，把我晾好的鞋重新放在水盆中，告诉我洗干净鞋里再晾。当时，我可能有些不情愿，但是对父亲的要求不敢怠慢。可能是看到我的不情愿，父亲慢慢地对我说：“洗鞋不仅要洗鞋面，更重要的是洗鞋里”。说完，父亲便转身忙他事去了，我也按照父亲的要求把鞋里洗干净晾在了窗台上。当时那个年纪，是没有办法去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的，只是觉得这是洗鞋的一个基本常识，照做罢了。

后来，父亲带着我们为了生计奔波劳碌，我也为了学业频繁转校，家离学校颇远，初一便开始了住校生活，每周回家一次，至及高中、大学到后来的工作，回家的次数与日剧减，与父亲在一起的时间也是日益减少，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唯一能够清晰记得的，还是父亲关于洗鞋的那句话。

进入而立之年，对自己和生活的思考逐渐多了起来，有时习惯于一个人安静地做些事情，边做边让自己的思绪尽情撒野。上个月，也就是2015年年的最后一个月，看着鞋柜里自己和爱人的几双鞋有些尘垢了，便在一个周末打算自己洗干净了再穿。就在拿着鞋刷刷鞋时，我又想起了父亲说过的那句话。细细品味，觉得这句话不仅仅是告诉我洗鞋的方法，背后竟还包含着为人做事的道理——这鞋面就好比人的仪容、衣着打扮，鞋里就好比人的内心世界。仪容、衣着打扮不梳理清洗，人便蓬头垢面、毫无颜色；内心世界不清理纯化，人生便恶相丛生、毫无安宁。所以，为人做事就好比洗鞋，不仅要追求外边的光鲜亮丽，更要注重内心的干净纯洁。想到这里，我不禁莞尔。

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父亲，一辈子面土背日的父亲，就在一次简单的洗鞋上，给了我一条为人做事的准则。想想也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可爱的社会，它不仅纷繁而且复杂，不仅智慧而且狡诈，不仅高尚而且卑鄙，因此要更懂得洗刷自己的内心世界，莫要使之藏污纳垢，用一颗素心去对待人与事、得与失、成与败，这样方才算是干净。又是一个夏秋交替的午后，与20年前同样的场景，我亦会像父亲告诉我一样告诉我的孩子，“洗鞋不仅要洗鞋面，更重要的是洗鞋里”。记住，这是父亲告诉你的一些话。”

其实直到今天，往生也没有忘记父亲说的那句话，只是，直到今天，往生也还没有机会把这句话告诉在他眼里应该知道的人。

关于父亲，往生还在不断地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