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奉郎的故事（二）

起程前汪彦算了一卦，卦象上说往平江地方去大吉。那平江是个货物码头，街市热闹，人烟稠密，开典当铺的很多，三千两的本钱显然不够。兴哥说：“必须得一万两才行，不然我还像以往那样闭嘴不说话，只是坐在家里。”老朝奉也说‘孩子说得有理’，就给他凑足了一万两。还按例准备了些腌菜干、猪油罐、炒豆瓶子等吃食，兴哥于是就欢欢喜喜地出门上路了。那个老伙计已提前托人把铺面房屋、招牌、架子、家伙什物等都准备好了，选了个黄道吉日开了张，挂上了招牌。

刚开张就有一人拿着十个盒子进来，说道：“贺喜！贺喜！今天小朝奉典铺开张，我备了十对盒利钱，权且当作十两银子的贺礼做个彩头。”小朝奉听他说的吉利，就说：“我也不要你的盒子，送给你二十两，酬谢你的好意”。那伙计见状赶忙说：“您千万不要听他的，这是历来市井光棍打秋风、讨彩头的手段，都是圈套，不要给他银子。”小朝奉却说：“这是第一次，给了他也让我以后得个顺利。”伙计于是就不再说了。

不多一会儿，又看见一伙人穿戴整体，捧着表礼走进来，名帖上写着四十个人名，说是典铺左右的邻居，听说朝奉开典铺，除各人备了一两分资，又添了五分，准备了花红糕酒，一起来贺喜。那伙计只得请出兴哥来做主人答谢，众邻居都上前祝贺，分宾主坐下，喝完茶告辞而别。兴哥转身回来十分高兴，对众伙计说道：“怪不得老朝奉算卦说这个地方开典铺好，就是这些邻舍的热情就是难得的。”说着就把那封着的分资扯开两个，众伙计赶忙上前把他的手按住说：“这是套礼，收不得的。明天准备一台戏一桌酒席请他们还要还给他们。”兴哥说：“刚才二十两出门，现在就有四十两进门，这就是对合利钱的好兆头。”说完，仍旧把众分卷起来拿了进去。急得众伙计们没有办法，只是叫苦不迭。

一会儿，兴哥叫一个小伙计进去，打开银库拣出十两一锭的银子，整整齐齐地封了四十封，一面换了衣服，准备了名帖，走出典铺说：“我现在要去答拜了。”大家说：“这四十封银子做什么呢？”兴哥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难得他们一片盛情，准备礼物答谢他们。”众伙计说：“要答谢只需要花二十两银子准备一桌酒席一台戏就足够了，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兴哥说：“你们只知道小家子的局面，既然在外面开铺赚钱，就要结识地邻，日后遇到事情也能有便利。自古有言，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这十两头也只是依照来的规例，也不见得有多厚重。”说完就出门去各家一一送了。那些邻居个个都欢喜快活，说：“小朝奉真是个大方人。”那些伙计则都叹气跺脚，但也只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