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马贡多的黄玫瑰

a yellow rose

没去过亚热带的人,很难想象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番石榴是什么味道;没去过拉美加拉勒比地区的人,同样很难想象那是一片怎样神奇魔幻的土地。

还好有门多萨和马尔克斯的谈话录,我们可以通过他俩的对话,到赤道附近的哥伦比亚做一次旅行,到马尔克斯的书中进行一次探险。我们可以窥见马格达雷纳河畔附近的人们的生活,幸运的话还能找到一两块关于马尔克斯那几部神秘而复杂的著作的解码线索。

门多萨问了马尔克斯很多问题,往往都是直接而切中要害的,大概因为他们是好朋友,所以不会有记者和受采访者之间的那种距离和顾忌。从马尔克斯的创作渊源,作品的内涵到成名后的心态和生活,所有读者和评论家好奇的,感兴趣的,门多萨都尽责地问道了,甚至最后还有个采访“美女皇后”的问答,诸如一些“你最喜欢的书是哪本”“最喜欢的颜色”之类的一言难尽的问题。却也别具趣味。

马尔克斯出生于哥伦比亚的马格达雷纳省(也叫圣玛尔塔)的一个沿海小镇,也许一推开门就能闻到炎热的加勒比海气息。他是个地道的加勒比人,从小听着听着外祖父、外祖母的故事长大,前者充满将军的英雄现实色彩,后者具有拉美地区独有的迷幻、惊悚的味道。幼年的所见所闻,都成来他未来创作小说的根源和素材。

除了身边真实存在的人,那些超越空间的事物也给了他启发。索福克勒斯、格林的书,海明威、福克奈的写作风格,卡夫卡的《变形记》都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在波哥大国立大学学法律时,往往“不务正业”,被诗歌和小说吸引去了。他废寝忘食地读着各种类型的小说作品,在他十七八岁的年龄阅读面就已经非常广了,加上他自身的经历,让他“有话可说,并且知道怎么说”。其实在这一时期他就开始构思自己的长篇著作。

真正让他产生创作动机的是他成年后陪母亲回老家,在童年生活的小镇看到的景象、产生的冲击。和他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阿拉卡塔卡,看不见幼年时的阳光、炎热、充满活力的小镇,举目望去街道、巷子全是一片破败、萧条的景象,瞬间让他想到了马孔多的兴衰。母亲和儿时的玩伴相遇,互相看了好久,终于从衰老、变样的外表下多年的不变熟悉感确定对方是谁,一声大姐后两人互相抱着哭了好久。这一幕触动了马尔克斯,他想把当下的情感还有对这个地方更深的感受写下来。所以就有了《百年孤独》。

他的创作,包括他作品被人熟知和认可,经历了很长的潜伏期。作家要经得起这种潜伏的考验,好的作品往往也是需要在逆境中发酵酝酿的。

我们都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记者。写作才是他的副业。白天进行采访、编辑、写新闻稿等工作,到了夜间才构思自己的作品。混迹于巴兰基利亚的酒馆、妓院,和他文学小组的朋友们借书,谈论新近发生的事情。往往他出版的稿酬还不够付住一晚房间的费用,而他就这么一直窘迫、又有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花了15年时间构思、准备的《百年孤独》诞生了,他一举成名,荣誉和财富随之而来,他老实地承认自己为此激动兴奋,但是自己的生活本质不会因此而改变。在这之前写成的其他作品,如《枯枝败叶》 、《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都得到了新的待遇。

《百年孤独》像一首波莱罗舞曲,表面上看起来十分伤感,但实际上却是俏皮、幽默的基调,就像番石榴一样,具有拉美地区独有的味道。也许它不是马尔克斯最满意的作品,但它却让读者着迷,为它那繁大复杂的叙事艺术,为书中神秘魔幻的故事和语言,为世代同名的上校和生命力顽强的乌苏拉,还有更多。

关于这本书的主题,自然是孤独。历代人的,一个家族的孤独。因为不懂爱情所以才会孤独,这个家族的孩子唯一由爱情孕育的就是那个长有猪尾巴的奥雷良诺。里面的男人狂热昏聩,只知道扛着武器在外闯荡,热衷于推翻历史;而女人们清醒理智,有着花岗石般的坚韧,她们负责支撑世界。这样的人物性质源于马尔克斯来自童年时的认知,也和加勒比地区的男人女人们的形象相似。

那里的人每个都擅长讲故事,往往是充满“迷信”色彩的骇人听闻的故事。你不能一口咬定它们来自于想象和杜撰,因为这些故事大都是现实生活发生过的,甚至还能亲眼看到类似的事情上演,比如马尔克斯那个从小爱啃泥巴的妹妹。这片神奇的土地养育了这些人们,有来自非洲的黑奴,欧美的海盗殖民者,还有本地的原生居民,不同地区的文化杂糅交融在一起,形成了这魔幻的加勒比。

马尔克斯本人也深受这热带草原气候影响,他深信马格达雷纳流淌的信仰,不似欧洲笛卡尔式的哲学,他凭预感和直觉做生平所有重大的决定,由于潜意识搜集的情报和踪迹使他具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就像他所喜爱的能带来好运的黄玫瑰,在他生平创作时一直放在桌上的瓶子里,有了黄玫瑰,他的思路才能顺畅地蜿蜒,直到驶入盛产香蕉的小镇马贡多,或是上校等待来信的港口。

来自马贡多的黄玫瑰,指引马尔克斯创造了神秘的世界,也带领我们看到了下午三点钟从陆地眺望加勒比海的黄色。如果足够幸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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