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间不爱说话的女人

“喂,你好。”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请出门拿一下吧。”

她打开房门,下了楼梯,穿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背着身体,等了她有一阵了,外卖员转身看见她:“陈女士吗,这是您的外卖。”

她单手接过外卖,没有道谢,转身上楼。

外卖员骑着电动车离去,心里嘀咕:“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脖子到脚一寸皮肤没露,小姑娘家家,阴气森森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脸,也太白了吧,简直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房间乱糟糟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关上门,她的双脚便挣开拖鞋,快冬天了,她也不觉得冷,外卖点的卤肉饭,看着糊状的饭菜,她心想,陈静的身体如果被捣碎,应该也是这样一团血糊状吧,“你说呢”,她边吃边嘀咕,抬头望了眼梳妆台上的精致玻璃罐。

半年前,她来到这个城市,遇到陈静,两人合租成为室友,因为生日只差一天,所以陈静喊她妹妹,陈静活泼,她话少很木讷,陈静有个男友,经常带他回出租屋过夜,她印象深刻,每次晚上两人的动静都闹得很大,她睡觉用被子蒙住头也忽略不了。

有一次晚上,男友来出租屋找陈静,那时她刚洗完澡,陈静男友一身酒味冲进来,她长得不好看,是那种走在人群中不起眼的普通人,没有让人回头看第二眼的魅力,只是洗完澡之后整个人都被沐浴露香味包围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也让她增添了几分诱人。

陈静男友默默盯了她几秒钟,突然咧开嘴笑了,他伸开双手走过来要抱她。

“你干什么!”她平常说话声音没有这么大。

“孤男寡女,我还能干什么,你和陈静住一起,不也是个臭bz,让我尝尝呗,算起来我也没占你便宜。”说完便冲过来。

她被陈静男友纠缠住,情急中往下踢了一脚,陈静男友吃痛地收回双手,她急忙往后退到房间,锁住门之后用身体紧紧抵住。

“砰砰砰。”陈静男友不准备罢休,“不开门是吧,看着吧,老子早晚把你搞到手。”

确定陈静男友走了之后,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身体慢慢蹲下来。

陈静在酒吧做侍女,晚上一般不在家,作为男友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努力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他盯上的。

第二天早上,她打开房门,一抬头发现陈静立在房间门口,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紧瞪着她。

“啪!”

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

“为什么勾引我男朋友,看不出来啊,平常不声不响,没想到比吧里的妹妹小姐都主动。”

她没有说话,脸上火辣辣的,陈静下手真狠。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我就成全你咯,等着吧。”陈静话里透着她想不清的机灵,一说完就出门了。

她在医院工作,这家医院是远方表姐帮忙介绍的,她没学过医,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只在医院停尸间作业,她不爱说话,做这个倒也适合,见多了尸体,人也变得胆大,她不害怕那些冷冰冰硬梆梆的东西,她有时候觉得,喘气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下班的时候就下起了雨,她今天眼皮总是跳。

回到家,开门的时候发现房间没锁,她想着陈静今天没有上班吗?进门,打开灯,陈静也没在,换完鞋子起身后,陈静男友的脸生生映入眼前,她心里惶惶的,觉得有点害怕。

“你怎么在这?”她质问他。

陈静男友一脸的笑意,她很讨厌他笑,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笑,能用“恶心”这两个词来形容的笑。

“这你得问她了。”陈静扬扬头,用脑袋指着她身后的人。

她没来得及回头,木棒“砰”地一声生硬敲在头上,有黏腻腻的液体流出来,陈静男友的脸慢慢变得模糊。

“笑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陈静看着男友。

“唉唉唉,来了!”男友殷勤回答道。

陈静和男友两人把她拖到床上,一阵忙活之后,陈静拽着男友叫到一旁:“我在外面帮你守着,你......搞快点。”

男友嘿嘿直笑,欲望溢出眼睛:“我办事,你放心。”


太阳升起了,天地却昏暗着。

她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疼得炸裂,比头更疼的是身体,床上的血渍印证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她咬牙切齿无数遍,手掌握拳,手指甲嵌进肉里。


陈静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她正在做晚饭,见她回来了,一句话都没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还真能沉住气啊,都这样了也不吵不闹不会是被打傻了吧,“也是,初来乍到,一个小姑娘,要是能闹的话,我当初也不至于吃那么多亏。”陈静在心里嘀咕。


陈静在酒吧上班,上洗手间的间隙手机突然收到条短信,男友发来的,说自己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让陈静立马过去,陈静急忙打了车过去,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觉得这医院的名字有点熟悉。

陈静和男友是在酒吧认识的,她14岁就辍学了,刚出来的时候也是单纯无知小妹妹,被骗过钱也被骗过身体,后来认识了现在的男友,男友好色好吃懒做,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个问自己累不累的人。

来到医院,陈静发信息问男友在哪层,男友回复:“地下室负三楼。”

“地下室也有病房吗?”陈静很疑虑,但还是按照男友发来的路线走。

“阴气森森的,这是什么鬼地方?”陈静来到男友所说的地点,发现没一个人,拨通电话,铃声却在某个角落响起,顺着声音,陈静往里走,灯光越来越暗,来到一个死角,陈静发现地上放了一部手机,就在陈静捡起手机的一瞬间,“砰”,木棒敲在头上的沉重声音。

“负一楼没有病房,只有停尸间。”她回答道。


“今天‘客人’满了吗?”停尸间工作的老师傅看着默默工作的她问道。

“王师傅,满了,火葬场那边联系好了,他们晚点就过来。”她不紧不慢回答,心里想着“不止满了,今天还多了两位新‘客人’。”


她用手沥过那些白色‘灰尘’,这就是人最终的归宿吗?她捧了一抔‘灰尘’扬在空中,风一下就把它们吹散了,没留下一点痕迹,望着剩下的白色‘灰尘’,她小心翼翼把它们装进了心爱的精致玻璃罐里。


自从医院的工作辞了之后,她很久没出门了,吃完这顿外卖,她准备外出,今天要去面试新工作,换上了喜欢的黑裙子,她化上了妆,只剩最后一个步骤了,她打开梳妆台上的精致玻璃罐,里面的东西像是粉末又像是灰尘,她倒出一点在化妆盒里,用粉扑轻轻扑到脸上,对着镜子坦露笑意:你好,我是陈静,安静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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