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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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没有去过舅家,一直以来只知道舅家在陕西眉县一带。

这是几十年的遗憾。也是一块很大的心病,至今无法疗好,且近年来有蔓延之势。

母亲排行为二,上面还有大姨,下面也有小姨。大姨家在土岭一带,我没有去过,自然没有见过面。小姨家在眉县横渠镇孙家河滩,父亲曾经带我去过一次。

那是我六七岁的时候,小姨家只有两位表姐,小姨和母亲商量将我过继给小姨家。当时,家里有长兄,由于二哥在18岁时身体原因,过早离开了人世,为了不让长兄孤单,父母43岁时生下了我。

估摸着老人们就我过继给小姨家意见基本达成共识,所以,父亲决定要领我去一趟小姨家,这就是我唯一一次出远门,跟随父亲走上了去小姨家的路程。

六十年代初,家国都处于十分艰苦和贫弱时期,我家离小姨家最少要30多公里路。记得那天早上,天不亮,母亲为我们做好早饭,我和父亲吃过了早饭,母亲一直把我手牵着送到村口,叮嘱父亲,一路和娃慢慢走,娃年纪小,走走歇歇,不要一回把娃走伤了。

看见母亲站在村口的路上,我拽住父亲的手,向南走去。

我家在塬上,走过几里路就走到双庙坡,路过绛帐车站,再向南走六七里,就到了渭河,这里是罗家渡口,我和父亲通过一段简易的桥,便是要淌水,由于是冬天,渭河水不大,人们在中途便要乘船度过,我第一次看到船,很是稀奇,父亲引我上船,让我站在中间,还有其他做生意的人们,背着农副产品去河南交易。

走走歇歇,一路被家乡外的风景所吸引。这些风景都是在家无法看到的。有稻田地,父亲给我说,这就叫水华田地,我们平常吃的“白米”就是这里产的。是的,那个时候,很久才能吃到一顿“白米”饭,往往都是母亲要吃时,父亲才会用小麦从集市上互换几斤回来。我还记得母亲蒸“白米”饭时要给锅上加上一层用麦秆做成的席盖,当蒸汽在厨房弥漫出一股香味时,母亲就会把火放小,然后在后锅爦上个菜,吃起来特别香。

小姨家就在秦岭北麓不远的地方,天快黑了,我和父亲到了小姨家。小姨和姨夫热情备至,看见父亲给她们把娃送来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姨特别像母亲,个子比母亲高一些,脸上有不少“天花”后遗症,麻子分布在小姨宽大的面颊,加上小姨甲状腺(那时候叫樱呱呱)特别大,严重的鼻音,小姨把我两只手紧紧攥在她手里,说我娃蛮很。

当然,我不知道过继给小姨是啥事情,只是跟着父亲走亲戚,心里自然高兴,只是父亲到了后问我,你姨家好,你给你姨当娃不?

当我走到横渠孙家河滩时,小姨家显得格外的不入眼。河南和河北乡俗不同,住所房屋也大不一样。小姨家院墙全部是用石头垒起来的,那些大小不等,错落不齐的石头墙,也是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家里一丈多高,整齐划一的土墙比起来,简直到了另外一个天地。就连房屋地基,也是石头垒起来。姨夫给父亲说,叫娃不要出去,夜晚外面狼多。天呀,我在家都怕狗,提起狗我都全身发抖。因为那年去绛帐车站,沿路有一段香里抽水站的河渠岸,我在南岸走,一只狗从身后突然呜呜扑来,我太小,被狗从河岸撵到两米多深的河底,真是被狗吓破了胆。姨夫的话让我顿时紧张起来,便时刻不离开父亲。

那夜,父亲和我睡在一个炕上,他一个劲吧嗒吧嗒的一烟锅一烟锅地抽旱烟。一会瞅瞅我,看我睡着了没有。也许,他正为自己把儿子过继给小姨做最后艰难的抉择。

天快亮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穿起衣服,走出小姨家门,一个人胆大包天地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小姨家门。很久,父亲因为瞌睡,醒来不见了我,才赶往回家的路上,和我一起回到了家里。

无巧不成书。有时候,有些事情都是天意。宇宙这么大,天意太多了,只有尊重天意,一切皆顺当。

父母看到我“物归原主”,脸上还是挂满喜悦。我后来揣摩,可能父母多半不愿意把我过继给小姨,可能是出于姊妹之间的情感罢了。

常言说得好:天下老,爱得小。你想,父母能愿意把我给小姨吗?

虽然不能给小姨做儿子,我还是特别爱戴小姨。因为,小姨也十分爱我。

由于地域不同,交通不便,小姨去世没有告诉我,当我后来去她家时,小姨外女儿过继给小姨了。她说明没有告诉我小姨去世的原因后,就立即赶往小姨的坟茔,跪在她的坟茔,完成了一个儿子对小姨的叩拜。

舅家只有三位女儿,没有男丁,这也是我失去舅家的原因。今年深秋,我第三次前往小姨的小女儿我的表姐家探索舅家秘密,她今年74岁了,前几年骨折不能完全自理,今年又一次摔倒。每次到家,她说观世音菩萨托梦我要来。她告诉我舅家外婆外爷因为天花病,死的可怜。经过这次探访,我才知道舅家在眉县小法仪镇麻家堡村。如今,小法仪镇也划归汤峪镇了。

也许,这就是几十年来魂牵梦绕的舅家得到的最全面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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