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纷呈宋王朝(第三部,第一章,第二节)

                第一章 千疮百孔嗣皇统

                      第二节 相李纲(上)

再说李纲,被钦宗赵桓从两河宣抚使贬为知扬州,没几天,赵桓想到李纲是顽固的主战派,越想越气,又将他贬为“提举亳州明道宫”,实际是道观主持,安置在建昌军(江西南城),再迁到宁江(广东兴宁)。总之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

可惜的是,金军不讲信用,说好的不打了,没过几个月又杀过来,赵桓心惊肉跳,才反应过来,和议不是一条好路,才想起李纲的好处来,又提拔李纲为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事,而李纲天高地远,远水难救近火!

李纲接到命令,走到长沙时,打算率湖南的军队救援东京开封,前方传来战报,开封失陷了。此时赵构在相州设大元帅府,大元帅有便宜从事的人事、财政专权,便恢复了李纲的官职,并送信给李纲道:“当今天下苍生,有倒悬之急,若非不世之才,怎能成功?阁下学究天人,忠贯金石,应当奋起,以副苍生的仰望!”评价非常之高!

赵构称帝后四天,即五月初五日,即任命李纲为宰相。催他赶快来应天府上任。

黄潜善和汪伯彦,一直自认有建国殊勋,宰相官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如今突然蹦出一个李纲来,心里酸楚难耐!自此,两人处处和李纲作对,直至将李纲赶下台取而代之。

李纲深孚众望,被赵构任命为宰相,御史中丞颜岐脑袋进水,也上奏道:“金人喜欢张邦昌,虽然已经封为郡王,应该再给他加授'同平章事',履行宰相职责。李纲一贯被金人厌恶,虽然被任命为宰相,应该在他没到之前,罢免他!”赵构没有搭理。

谁知颜岐一根筋,见赵构不理,连续上了五次奏章,始终说这件事,惹得赵构烦透了,回了一句:“朕即位,恐怕金人也不高兴吧?”

颜岐满脸通红退下。可他还不死心,又将自己奏章的副本送给李纲,希望李纲自己识趣不进应天府。右谏议大夫范宗尹,也上奏赵构,说李纲名不符实,有震主之威。赵构也不听。李纲尚未到任,宰相之位就如此岌岌可危,自然难以长久。

六月初一日,李纲赶到应天府,觐见赵构。赵构听说李纲到了,派人迎接入内殿。李纲见了赵构,激动不已,涕泪交加,赵构也不由流露出感动的神情。

李纲上奏道:“金人无道,专用诡计,我们始终不醒悟,一切都中了他们的圈套。幸好天命所归,陛下在外领军,为天下臣民推戴。内修政治,外攘强敌,迎接二圣、安抚万邦,这是陛下和宰相的职责。臣自认才力不足,难以担当重任,请陛下收回任命!况且臣在路上,颜岐就将奏章送给臣看,说臣不被金人喜欢,不应当为宰相。像臣这样愚蠢的人,就知道有赵氏江山,不知道有什么金人,自然被他们憎恶!臣的才能确实不足以担任宰相,但如果说臣不被金人喜欢而不应该做宰相则不行!”李纲说完,向赵构力请辞职。

李纲才能有,忠心更有,但气量小了一些。李纲的这番话及辞职的请求,其实就是要挟赵构,逼赵构处罚颜岐。这和他以前对赵桓说自己官位轻,不能领兵作战,逼赵桓升他为尚书右丞,和其相似?而且,还没有上任,就树立了坚强的政敌,这是大忌。

果然,赵构为了挽留李纲,将颜岐贬为宫观使,范宗尹出知舒州(安徽潜山)。李纲还是要辞职,这也可以理解,总不至于,皇帝被迫就范,你就欣欣然上任啊,还得“做做样子”。

赵构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最后勉励李纲道:“朕知爱卿忠义智勇已经很久了,为使敌国畏服,四方安宁,因此非爱卿做宰相不可,爱卿就不要再推辞了!”

到了这份上,按道理,李纲知道该收场了,可李纲跪拜谢恩后,从怀里摸出写好的奏章,这是早已准备好的功课了,朗声道:“以前唐明皇打算任姚崇为宰相,姚崇提出了十件事,都是切中当时的弊病。如今臣也有十事启奏,陛下考虑可行的事项,恩赐施行,臣才敢接受宰相任命!”

赵构一听,头皮发麻,心里想,你李纲事儿可真不少,早知如此,还真不应该给你干!但赵构知道,此时不是发脾气之时,只得按下怒气,接下奏章,答应李纲,回去细看。

李纲的“十议”包括:国是、巡幸、赦令、僭逆、伪命、议战、议守、本政、久任、修德。当晚,赵构召黄潜善、汪伯彦、吕好问等讨论李纲的“十议”,大家觉得,除了“僭逆”、“伪命”两条外,其他都可以施行。

第二天,赵构让李纲正式列班上朝议政,并下诏让中书省遵守执行李纲“十议”中的八议,退朝后,李纲单独留下了上奏赵构道:“'张邦昌僭逆'及'接受伪命的官员该定罪'两件事,都是当务之急的大政,应该早点施行!”

赵构道:“执政大臣中,对这两条有不同意见,等一等以后商量吧!”

李纲坚持道:“臣请求和持不同意见的执政大臣当庭辩论!”赵构无法,只好将黄潜善、汪伯彦、吕好问召来。

黄潜善力主维护张邦昌,李纲再三诘难,赵构没了主意,回头对不做声的吕好问道:“爱卿以前在围城之中,是当事人,知道当中是非曲直,爱卿什么意见?”

吕好问本来就是接受伪命之人,内心一直惭愧难忍,听赵构主动问,只好打太极拳,道:“张邦昌僭越帝位,人所共知,既然已经悔改回来,怎么处置,请陛下圣裁!”

李纲慨然道:“张邦昌在'道君'朝,居政府十年,'渊圣'(指钦宗)即位,立即提拔为宰相,可国家危难时刻,金人有立异姓的阴谋,张邦昌如果能以死守节,以此表明天下之人推戴大宋的忠义,他们未必不害怕从而保存赵氏。可是张邦昌自以为得计,俨然正位号,擅自居皇宫,下伪诏。张邦昌之罪,应当明正典刑,如今反而封赏王爵尊崇他,这是什么道理?况且他已经僭越,岂能留在朝廷,让天下人指着他说,这又是一位天子啊?”

李纲一口气说完,又跪下道:“臣誓不和张邦昌同朝为臣,臣只要看见他,一定用笏板揍他!陛下如果要用张邦昌,那么先罢免臣!”

李纲说完,呜咽哭泣,赵构也感动莫名,汪伯彦由衷地道:“李纲气节刚直,我等远远不及!”

六月五日,张邦昌被贬为昭化军节度使,安置在潭州;接受伪命的官员王时雍,移高州;吴幵,永州;莫俦,全州;李棁,柳州;孙觌,归州;徐秉哲,梅州。

佐料:《宋稗类钞》“卷一君范”记载了赵构的两则典故,我们可以看到一位不一样的宋高宗。

一:赵构喜欢养鹁鸽(一种鸽子),每次亲自收放。有位士人听说后,写了一首诗讥讽道:“鹁鸽飞腾绕帝都,暮收朝放费功夫,何如养个南来雁,沙漠能传二帝书!”写得很刻毒。

赵构听说后,召见了这位士人,并授予他官职。

二:赵构在德寿宫,每次进膳 一定用两副筷子和汤匙,食品多种多样,他一般用一副筷子夹取所选到自己器皿中,再用另一副筷子进食。吃饭则用其中一个汤匙,吴皇后问他为什么这样做,赵构道:“朕不想让吃剩下的残食留给宫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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