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初雪

  上午刚刚结束了一场考试，跟大学四年里的所有考试没有太大的区别。在考试前大家拿着相似的资料背诵了几天。大部分人忐忑的走进考场。随着一阵沙沙声和不知哪里来的叹息，陆陆续续的交卷。

我依旧在写完试卷的第一时间起身交卷，其实我答得不快，很多人早已经写完，在稿纸上画了些横七竖八的“思维导图”。他们会一副认真检查的样子待到最后一刻，在老师的不断催促之中交卷离开。
　　离开教室的时候，我听见老师说“你们快点交卷吧，一会儿食堂该没饭菜了。”伴着一阵笑声，我赶紧闪身出门解决了午饭。
　　随后的整个下午，我独自将自己埋在书架间。迈着安静的步调徜徉，看着书脊上大大小小的字迹。有的是烫金的大字，有的已经严重磨损，看不清书名。或是崭新如同白雪覆盖的丘陵，或如同地震带褶皱的山峦。随意抽出一本，就像是在行走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停留下来。
　　翻开书，仔细阅读一下前面的序言，可能是自序也可能是某位大咖写下的。这就像是初到一个小镇，可能遇见的是一个饭后出来散步的老人，他对这里的山山水水、弄堂小楼都无比熟悉，絮絮叨叨的跟你唠嗑；也可能遇见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他比你早到这里几天，不过他走过很多地方，因而十分健谈，拉着你在喷泉一角的石台上坐下，细细比较这里和他之前去过的那些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引得你想要停留几天去探索一下。
　　这里，就是一个世界的缩影。这是一场廉价而又昂贵的旅游。廉价是因为你不需要付出车旅费，也不需担心担心迷路而难返故土。昂贵则是因为你可能前前后后翻阅了许多书，也都无法找到一本符合自己口味的书。在这个过程中，你很难像在现实生活中一样，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也有意外的收获。在找到一本喜欢的书之前，只是机械和单调的重复。
　　但是我喜欢这样，当我在图书馆的时候，总有回到过去的错觉。尽管材质和尺寸可能不同，但是这些架子总是承载着一样的气质。当我被这种气质包裹的时候，我就会忘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也唯有这个时候我内心会有些庆幸，假如我没有继续考研，我可能不会有机会安静的待在这里。我找了一个角落，这里存放着装订在一起的报纸，少有人前来。蹲坐在地上午休了一会，醒来时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了看。
　　“下雪了”
　　“第一个有你的下雪天，愿此生风雪同度。”
　　“蓦然回首，风雪漫天，只是伊人不见”
　　朋友圈了各种风格的图片刷了屏，情感各异。可无不表现出了初雪降临的喜悦。晚上从图书出去，前些日子凛冽的寒风不见踪迹，飘飘洒洒的雪花落下来，地上在早已铺就了纯白的画卷。我沿着外围的环路走着，在白雪的反射下，黑暗无所遁形。像是熹微的晨光，格外可爱。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像个孩子一样唱“下雪了，下雪了，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
　　我分享着自己的喜悦，整个天地间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雪什么都不剩下，喜悦从雪地里生发出来。
　　我信步走到运动场上，自打入冬以来就少有人至的操场一片欢声笑语。我看见一群成年的小孩在玩着孩提时期的游戏。围着雪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彼此都不认识但还是亲切的牵着手玩开始滑冰……一直到十二点方才消散了。我独自滚着一个大雪球，就跟我在去年冬天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那一场雪是在夜晚突然降临的。原本我也跟人一样，排着队走过高高的拱桥前去学习。踩在积雪上那簌簌的声音伴随脚步轻轻敲打我闭塞的心门。不是我不愿意打开呢，只是我真的我很匆忙，我看向路边的一片槐树林，起伏的地形衬托着漆黑的树干，正片林子越发伟岸！
　　“融化的雪，再也不会回来。”我对自己说。很明显，路上的人也十分留恋这场雪，往日一双双拿着包子的手都通红的捧着晶莹的雪球。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一旦下一场雪，整个天地都换了颜色，只有我们还要循着原有的轨迹继续前进！
　　“旧忆就像一扇窗，推开就难再合上……”我的手机响起，我拿出来一看，是程名的电话。“师傅，想我啦？”。“徒弟啊！能陪师傅玩一会儿么？想出去踩踩雪。”过了几秒我问她：“在哪，我现在过来。”“哈哈，就在你后面呢！”如雪花般轻盈的笑声传来。她就突然出现在我后面。
　　“吃过早餐了么？”我问。她很少早起，由于这场雪的到来，这可能是她今年起的最早的一次了。“师傅给你带了吃的哦！”她打开包拿出来两个烤地瓜。我接过来捧在手心，就像他们捧着雪球一样的小心翼翼。我知道这家地瓜是我最喜欢的那家，只是因为不再学校而并不常去。
　　“走啦，今天带你去一条很美丽的路。”走出校门的时候她突然问我“师兄为什么不考研啊了？”。“这不是挺好的么！你看，每条路都可是通畅的，总不能因为我喜欢这条路就一定要别人也走这条路”。我指着面前的十字路口说道。路面上的积雪早就已经融化，唯有绿化带上的雪还完好无损。
　　随后的路程我们竟没有再说什么话，我领着她沿一条人工水渠向前走着。林子间有一条曲折的小径，一个脚印也没有。之前白桦林里金黄的地面也不见踪迹。那时为数不多的在备考期间忘掉考研的时候。整个林子里除了偶尔传来的喜鹊声，就只有踩在积雪上的声音。一直走到尽头，我们到了河边的时候，她还意犹未尽的在转着圈踩着雪。
　　从林中走出来时，颇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天好冷！”面对眼前的滔滔河水，我忍不住抒发了内心的感受。没想到迎来师傅的雪球打击。我自然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
　　“师傅，你真的是因为他要考研么？”她看了看我，又望着河中那孤零零的沙洲。“你想到了什么？”她指着一片芦苇问我。“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她给了我我一个白眼。没说什么，我们很快走到了一个桥下面。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我们这是逃难么？在桥洞下躲避风雪！”。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我给你唱首歌吧！也不等我回答就把包扔在地上坐下来。歌声在空旷的桥洞里回响——
　　自你走后心憔悴
　　白色油桐风中纷飞
　　落花似人有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的吹
　　无端拨弄离人的眼泪
　　……
　　我觉得差了一堆篝火，不然定然是极美的场景。柴火是不缺的，有不少芦苇的枯梗，只是我并没有掌握钻木取火的技能。要是师兄在就好了，他肯定是带着打火机的。我还是不死心的问了问师傅，你有打火机么？“找你师兄”师傅毫不思索的回答我？
　　我盯着她，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要不，我们给他打电话?”我们都知道，这个时间，师兄肯定没有起床。“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到他睡觉！”我俩说着一样的话，同时都摸出了手机。
　　“你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