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娶你的女人（五）

一个想娶你的女人

文/冬至东北

五：重逢

卡尺，时隐时现。

锉刀，有来有往。

细屑，在紧促的呼吸中，飞散而落。键入键槽，不行，还差一点点。这已是子言第四次试装，依旧没有成功。

头上的计时器，没命地奔跑，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那熠熠生辉的奖杯，孤独地站在主席台前，睥睨着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第五次，一定要成功！”子言脸上的肌肉越发紧绷起来，汗珠儿打湿了工作服，将飞屑混成了泥，绘就一幅沙画。

师父喝着茶水，雾气蒸腾，双眼比干活时光亮了许多，专注。一个月的相处，他很得意子言，自然把手艺灌给他，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能领会多少。想当年，自己可是一把好手，只是因为学历不高，才一直窝在车间，没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临近退休了，少了锐气。“小子，你小子要是给我丢人，看我不踢你屁股！”

车间主任，一个清瘦干练的女人，坐在主席台上，一边巡视着台下，一边指指点点地跟副总聊着。那个子言不错，你是从哪淘来的？这个不能告诉你，但你可得给我好好培养培养，我准备把他收在麾下，以后有大用处。行！你的人，我不会亏待的！说完，笑容挂在空气里。

笑容可以传染吗？当子言推键入槽，无声无息，严丝合缝，笑容瞬间绽放。回头间环顾，其他人还没有收工，他满意地敲响机台上的铜锣，然后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人群里的师父，攥紧拳头，一个振臂。师父端起茶杯，咕嘟一口，转头离去。

主任，下午我想请个假，高中同学有个聚会，晚上正常回来上班。不用回了，今天给你放个假，也放松放松！闻听主任的话，子言脸上笑开了花，得令！

饭店里，走廊连通着一串包房，有种宾馆的暗淡和迷幻。子言换掉了工作服，身上还残留着车间的味道，镜片后的眼珠转来转去。208在哪呢？前面左转就是。突然，一道身影从包房里飘出，子言刹车般定住，一惊，一笑，右手成拳，慢慢地向前伸出，迎向对面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女孩嫣然一笑，满屋芬芳。

女孩叫慕容玥，一个湖北来的妹子，随父亲到这座城市，在高中遇见了子言。子言曾经意志消沉地放弃了高考，重新站在独木桥前，希望考上更高的学府，证明一些什么给她看，这一切只因为慕容玥拒绝了自己。

在高三即将分别那一刻，子言给每名同学一纸留言簿：往已往矣，重头再来。留下你的祝福，见证不一样的烟火！请留言……

子言在外地求学时，早两年毕业的慕容玥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那个暑假，那一天，子言为新房挂起了新窗帘，以弟弟的身份。

一个世界，从青涩中来，又悄无声息地湮灭。在深夜酒醉的火光里，子言拿出那些为慕容写的日记，页页成灰。

欢声笑语，在席间蔓延，酒精唤醒了久别的惦念，也有重逢的喜悦，更多的是别后陌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