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姑妈家

本文参与永冬泩双月征文第二期【识】

听奶奶说大姑妈是捡来的孩子,是一个外乡人担着箩筐送到我们村子里,看有没有人要,那个年代,自己养不起就只能送人了。奶奶看见后觉得很亲切,就留下来了。那时我们家里也很穷,基本上都是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加上捡来的姑妈一共6个小孩子,也难为奶奶把他们都喂养长大成人。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大姑妈是住在县城的,怎么多兄弟姐妹中她家里是最富有的,姑丈是退役军人,退役回来后分配在县城的机关单位上班,姑妈自己也有工作,两夫妻都有稳定的工作和固定的收入。所以家里比较殷实,而像我父亲和其他的姑姑生活相对比较穷苦。

那时我最期待就是去姑妈家,只要一听奶奶说要去她家,我就会兴奋好几天,然后就会问:

“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去姑妈家?什么时候去啊?”

我会一直问,问到让人烦的那种。

我第一次去她家是五六岁左右,是由奶奶带着我去,那时还住了十几天。也是去她家后让我大开眼界,见识到了很多新鲜事物。

她有一栋四层的自建洋房,一二楼是出租给别人,她自己住在三四楼,其中三楼是作为客厅和住房,四楼是做饭和吃饭的地方,还有一个大的露天阳台,可以种种花,养养小动物。

三楼的客厅和住房装修的很豪华,特别是客厅,欧式的装修,那时的我就是个小乡巴佬进城,样样都新奇。进门的正对面是欧式的大沙发和一个大茶几,旁边放着一个两米左右高的欧式大钟,看起来大气庄严。右手边就是正厅,两边都有大沙发,正对面就是放着一台大电视机,电视机的背面正上方挂着一面长方形的大镜子,镜面上写着“大展宏图”四个大字。

房间一共有5个,从客厅的左边进去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房间就分布在走廊的两边,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睡有床垫的床,躺在床上是那么柔软和舒服。我第一次吹空调也是在这里,那时我才知道还有怎么神奇的东西,只要开启空调就是那么凉爽,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开空调时要关闭所有的门和窗,这样冷气才不会跑掉。

姑妈有三个小孩,两男一女,他们都大我好几岁,其中小表哥和表姐会经常带着我玩,大表哥差我十几岁,玩不到一起。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玩上了小霸王游戏机,那种连接到电视上插卡玩的游戏机,那时只要小表哥放学回来,都会带着我玩“魂斗罗”、“坦克大战”、“真人快打”等,我那时很羡慕表哥表姐他们,觉得他们太幸福了,生活在县城,有那么多好玩的游戏。

有时候表姐也会跟我们一起玩游戏,她比小表哥小一岁,比我大三岁,所以,我们几个还是能玩在一起的,有一次,他们两个人因为玩游戏的问题就打起来,小表哥不敢打表姐,而表姐却下手很狠,结果把小表哥大哭了,我吓得杵在原地不敢动。不敢上前劝架和帮忙,听姑妈说他们两个经常都会吵架和打架。她经常习惯了。

那时在姑妈家我每天最期待下午和晚上,因为下午的时候,姑妈都会做一些好吃的东西当下午茶,各种糖水和小吃。我最喜欢吃她做得烧仙草,凉凉滑滑的烧仙草加上糖油或炼奶,再加上各种小配料,花生碎、葡萄干、芒果粒等,我可以一次吃两碗。

晚饭后大家坐在客厅看电视时,姑妈则会走进一个房间拿出许多水果削给我们吃,听表哥说那个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但我没有进去过,所以一直都很好奇。我最喜欢吃香瓜,也是第一次在这里吃怎么好吃的水果。姑妈削水果皮有一项技能,就是只要她削的水果皮是不会断的,特别是苹果皮,把整个皮削好还可以盖在苹果上而不散开。多年以后,我也学会了这个技能。

姑丈是一个温柔庄重的人,不过那时他每天都要上班,早上去下午才回来,交流接触比较少,不过每天他回来都会微笑着问我今天玩得开不开心,但我很少会主动跟他说话或聊天,主要是胆小和不敢说话。

有一次,他去外地出差回来,带回了当时我觉得最好吃得饼干——旺旺雪饼,一片薄薄的饼干,上面撒满了白白的糖点,吃起来香脆可口,甜中带点咸。我那时候觉得,天啊!这也太好吃了吧!我从来没吃过怎么好吃的东西,但那时姑妈只给了我两三块,怕我吃多了会上火。

那时是我第一次吃旺旺雪饼,直到现在每当吃旺旺雪饼时,我都还会想起当时的场景和那兴奋劲。现在有的吃,随便迟,反而觉得没有当时的好吃。

我第一出外面吃宵夜也是姑妈他们带我去,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当时是去一艘船上吃宵夜,看着船上装饰着五光十色的灯带,江边上到处都是色彩斑斓和闪闪发亮的小彩灯,这是多么震撼我的内心,我从来没见怎么美的夜景,那晚吃什么我忘记了,但那晚对我的触动,我一直记得。

我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笑话,真实发生在身边的,有一天,一个去过大城市的同学就在班上大肆宣扬他在大城市见识到了什么,吃过什么东西,然后有一个同学也说他吃过的东西他也吃过,然后那个同学就不爽地问:

“你既然什么都吃过,那你吃过诺基亚没有啊?”

那个同学一面微笑地说:“当然吃过啦!一点都不好吃,就是像包子一样的东西,里面的馅还是肥猪肉,我吃了一口就吐了。”

那个同学听他怎么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说:“我说的诺基亚是手机,你竟然吃过手机啊!哈哈哈哈哈…”

那个同学听他怎么说脸马上就红了,吞吞吐吐地说:“我那时吃得就是诺基亚,你不相就算了。”

我们每个人也不知道谁对谁错,毕竟我们那时也不知道诺基亚是什么?只有那些去过大城市,见识过世面的人才知道。

姑妈家就是我见识世面的第一个地方,在她家里我见识到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见识到了县城生活与农村生活的差距,见识到了县城的繁华与农村的落后,这也让我从小就有动力和愿望要去县城和更大的城市生活与发展。

二十几年过去了,那栋房子还在,但姑妈一家人没有在那栋房子居住了,而姑妈也跟随着大表哥去市区住了。而如今的我也在一个大城市里安家打拼,我想这就是见识过后带给我的改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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