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子1988
或许不曾相遇,这条街的尽头,扭头转身,一席背景,一片色彩,混入人潮中。双肩怂怂,甩手,交叉,过红绿灯,尽选喜欢的颜色。
故事规定不能相遇,不能转身,没有邂逅,不能相爱,结局要不喜不悲。
脑海中闪现好几个形容词,动词,组合在一起,全都加上“你”,后来我悄悄加上了我,从此变成了你和我。
不幸的人还有许多,世界在我不需要床的时候才想起了给我床单?
父亲一生三大事就是抚养孩子长大,为老人送终,再造一座房子,一个孩子分配一间是娶隔壁村媳妇的资本。一个撺掇一个,本家亲戚一伙,再是同村同乡一帮,他们出走,很多不再回来。
我老家的地,还有我的份。想想我拥有这么多的土地,光是想想就很激动,那山头那片鱼塘,都可以被我承包。
多少人的悲伤就在于离开故乡,就想着最后如何回去却始终回不去。娶了异乡的姑娘,过了日子,从一个皮薄骨瘦的小伙,变成灵活胖懒的圆润大伙,等到老了,又再瘦回去。中途吃了许多年多余的饭,说了许多多余的话,做了许多感动自己的梦,中途还要故意减肥。
那些一直瘦着的人,是猴子,是精灵,是会轻功的大侠,因为太胖飞不起来会扑街。一直在流浪和打仗,每次都差一点就赢了,却从来没赢过一把。
我大表弟不是艺术家的种,文学家的坯,画家的料,却学了画画。我相信他能成全自己,因为他一直瘦着,一直流浪,还一直不放过自己,连回去的精神家园也被摧毁了,重要的是,他还没赢过一回。
每次和他喝酒,我就好激动,看着他深陷泥潭,晕头转向给我诉苦,我暗自高兴却又不敢给他明说,生怕他认为我落井下石。可惜他不飞扬跋扈,因为他本可以就直接用年轻当做才华。
世界,都欠我们一个温柔体贴的交代。玩笑而已,说说罢了。惜命,软肋,蠢头蠢脑,一大堆烂人,还要多一个。
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在医院鬼哭狼嚎,吓到我妈了,后来我妈也哭了,把我吓了一跳。我一直认为她该流的眼泪,前半生都流完了。
我做了件傻事,用微信群发向全世界宣布,我获得了战利品,豆芽出生了,结果收到的全是“哦嗯呐”,还有“知道”,“收到了”。
原来一直犯错,误事,长不大,现在做的事还好不至于致命。生命中的某种顽固,被说成了执著。某种执念,被误解成了一厢情愿,这种一厢情愿,就有点爱意思。
汉字的感叹词不常用,现在代词也退居二线,爱用动词与形容词。感叹词和音乐有关,代词和哲学有关。
一小段一小段的片段印象文字,写起来很好玩,就如抛出去的绣球。读起来却没意思,点点线线,如大男人拿着绣花针做鞋底。
阳光,白开水,香烟,爪子,不搭配。喝风,吃土,抽寂寞,说得太悲凉。不过一个人抽烟,也有点小江湖荡气回肠的感觉。
我又想起了老家我的地,回去种点惊喜,种点日子,种点希望,也可以种几次死亡,若干春夏秋冬,再种一些诗书啤酒,鸡鸭鱼鹅。
干脆,种几株杂草,种不结果的树,种没有收成的庄稼,种些心酸难受,还要种点苦闷忧愁。
要不种一个女人,再给她种几分地的化妆品,几亩地的衣服鞋子包包。剩下我的自留地,就专门种土。如果可以,再种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儿,永远长不大的那种。
这样说,也可以种点阿猫阿狗,种点柴米油盐,我最想多种几个我。
抱歉旧相识,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道,不用期待,还是和现在一样一样。只是,那个时候还没发明眼镜,可能看不清真实的生活写照。
交心不易,我爸妈手术动刀好几次,都是为了打开心灵,好让儿女钻进去。很多人,早早就把自己一生交代了。
老父亲选的宅基地风水很好。就在原来的寺庙大殿上,四山环抱,水田纵横,还好,我们都没成为和尚。
每一次日出日落,都舍不得忘怀。十八岁离开故乡时,母亲用一个瓶子装满了泥巴和杂物,还倒了半勺水井里的水。担心我客死他乡,害怕我水土不服,给我续命。这是“救命万能汤”的药引——草根树皮鸡毛猪鬃,庄稼叶子五谷饭粒,外加井水和窗台灰。
我常把瓶口打开,放书桌上,没事还拿去阳台晒晒太阳,因为我一直相信,这泥巴杂物这水,肯定会长出嫩绿悠悠的生命,哪怕是怪胎或者杂交。
后来发现,她长成了一种叫做“梦想”的小树苗,还开着“乡愿”的小黄花。
有了她,心安即是归处,也不至于走得太远跑得太快,我始终相信有个东西牵绊着,挂念着,有点念想,有点情节,终归还是像点人模狗样,有点良知的底线,有点对生命的敬畏和感恩!
上面结尾不应该用感叹号,因为着实没有太多的感叹。
天桥,公交车站,爬山虎爬上了阳台。太阳耀眼,晒头也晒屁股,还有人脱了裤子晒太阳。
小时候,我的爷爷告诉我,吃了饭不要走得太远,这样屙屎才能屙在自家自留地里,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座城市,遍地都是公共厕所。如果要回去种地,挖地洞钻进去,先把自己埋起来。
先种一个自己出来,接着,播一颗叫做女人的种子,再给她种几分地的化妆品,几亩地的衣服鞋子包包,给她吃草根树皮鸡毛猪鬃,庄稼叶子五谷饭粒,外加井水和窗台灰。
这样咱们就能繁衍一个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