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秘密

这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故事了,每当看到女孩失联的新闻,我总会想起那个女孩,还有那个女孩的故事。

那是一个夏天,一名大一的女生来我们餐厅应聘,做了暑假工。她来的时候穿的很朴素,T恤牛仔裤,一双运动鞋也已经饱经风霜了。

她和我一个宿舍,因为是大学生,老板娘对她青睐有加,我也对她另眼相看。

虽然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在餐厅里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不断有前厅后厨的小伙子讨好献殷勤、送零食、请吃宵夜什么的,那段时间,她像个公主,被餐厅里所有的小伙子争先恐后地护着、宠着。

有一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餐厅里来了两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的很普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是,出手绝不小气。

那天,是我和她值班,一名男服务员买了一包瓜子和一盒薯片,我们三个人坐在离那两个男人不远的一张桌子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着天。

我和她开心地吃着薯片,男服务员在一旁默默地剥着瓜子仁,剥了一小碟,就推到她面前,望着她憨憨的一笑。

那一笑,在我看来,似有万千宠溺,让我看的有些无所适从,如坐针毡。

突然,男服务员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脖子,大惊小怪地说:“你的脖子上怎么长这么大一颗痣,你将来会很穷哟!”

她恼羞成怒,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穷不穷,关你什么事?”

“不穷不穷!逗你玩的!”男服务员又伸手摩擦了几下她的那颗痣,又捋捋她的头发,继续给她剥瓜子仁。

坐在这里实在是太尴尬、太多余了,我找了个由头到吧台里面坐着去了。

那两个男人吃了很久,从我们中午收市一直吃到下午开市,在她给他们加茶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说:“先前给你剥瓜子仁的是你男朋友吧?他对你真好哟!”

“他不是我男朋友!”她连忙否认,一脸没心没肺的笑。

“你晚上什么时候下班?我请你、还有中午和你一起值班的那个女孩一起吃宵夜?”那个男人笑着和她一起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和她聊天。

晚上下班后,她和我说了好几次,希望我能和她一起去吃宵夜,因为有中午的前车之鉴,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刚走了没多久,我和餐厅里的收银员被老板娘叫出去吃宵夜,在夜市上,我看到了她,正在和白天在餐厅里吃饭的两个男人聊的眉开眼笑、不亦乐乎。

我们一人吃了一碗砂锅粥,准备回去,远远的,我看见她已经和那两个男人开始斗酒了,她那个样子,豪情万丈,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老板娘也看到了,冷冷地哼了一声,领着我们往回走。

“我们把她带回去吧?”我动了恻隐之心,但我也只能有这个想法,我一个人不敢付诸行动。

“那你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老板娘的一个男性朋友一脸别有深意的笑,径直带着我们上了车,回餐厅了。

那一夜,她没有回宿舍,一直到我早上去上班,她都没有回来,下午两点我下班回宿舍,才发现,她已经回宿舍睡觉了。

那一晚的事,我们都缄口不言,但是,餐厅里的小伙子再也没有围着她转的了,因为那天晚上,在我们不远处,厨房里的几个小伙子,也在那里吃宵夜。

更让人听得五味杂陈的是,他们坐在不远处,看着她喝的烂醉如泥,看着她被那两个男人扛进了一栋廉价的出租屋,但他们谁都没有出手阻拦。

两个月的暑假生活结束了,临行前她似乎想要对我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只说她学的是外贸英语,有的时候身不由己。

在情犊初开的少女时代,渴望被呵护、被宠爱,似乎是每个少女必须经历的心路历程,可恶的是,没有谁会提醒她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面对风月场所,涉世未深的女孩都认为,那是专业需要,那是生存需要,自己可以把控局面,自己一定见好就收,殊不知,初闻不识曲中意,闻罢已是曲中人。

天真的女孩总是以为,倾慕自己的人,一定会保护自己,不愿意看到自己被别人侵犯,其实那只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在现实的生活中,谁能知道你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不懂你的真正意图,谁又敢贸然出手呢?万一出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怎么办?

时隔多年,我曾有过小小的内疚,但我也知道,如果我那天把她带回去了,其实也不能真正阻止她继续以身试险。有些痛,只有她自己领悟了,才知道该怎样保护好自己。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成长的秘密。在朦朦胧胧、情犊初开的时候,这个秘密让我变得胆小,变得谨慎,让我不敢平白无故地接受别人送来的殷情与讨好,让我平安的度过了青春躁动的少女时代。

在我的人生中,她――是我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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