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刃（二）7

西域有老虎，学名叫做里海虎，又叫新疆虎，生存在塔里木河流域，现在已经绝迹。班超生活的那个年代，新疆虎遍布在塔里木河流域，非常繁盛。班超现在成为了西域之虎，他将南道打通，占据了疏勒，成为了新的南疆统治者。龟兹人本来就跟疏勒有仇，这次又乘着东汉皇帝驾崩、它乾城被攻占的机会，他们决定联合姑墨（位于现在的温宿）一起进攻疏勒。

龟兹人还以为会跟以前一样，很轻松就可以击败疏勒，这次让他们傻了眼，疏勒城和盘橐城的城墙高了，防守的人居高临下，放箭就击退了他们。那时攻城，受制于技术条件，没有攻城锤之类的大型器械，就是靠人力去冲击。东汉军队配备弩箭，射速高、射程远，不像龟兹人用的弓箭，射程短而且对人的力量要求高，在军事装备上，龟兹人就落后了。于是攻城变成了潮水，一波人开始攻击，被弩箭射回败退，然后下一波人开始攻击，又被击退，就像潮水一样进退。

龟兹人想攻击疏勒城，没想到班超他们派出轻骑，从背后攻击他们，于是又开始败退。这样周而复始攻击了几次，也没有攻下疏勒城和盘橐城，只好暂时撤兵，休整一番之后之后，又开始进攻，然后又被击退。这样打了撤、撤了打，班超他们坚持了一年之久。班超高筑墙、广积粮的策略发挥了重要作用，正是因为准备充分，才打退了龟兹人的进攻，战术的胜利是一次两次，战略的正确需要长时间的检验才能提现出来。

公元76年，汉肃宗也就是汉章帝即位，西域问题有一次成为了他即位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它乾城已攻陷，柳中、疏勒城还在抵抗，班超他们37个人在西域怎么样，肃宗必须要考虑将士的安危。所幸现在西域南道还在东汉的掌握中，班超他们可以利用南道撤回中原，还不如赶快让他们回来，以免以后南道一断，这些将士再也回不来了。

朝廷的诏书到了，让班超他们返回中原。班超不想走，却不得不走，疏勒人却开始担心了，汉朝人一走，龟兹人就会过来，到时候又是一场屠杀。疏勒国的都尉黎弇更是伤心难过，他跟龟兹有灭家之仇，龟兹人功过来，他是在劫难逃，于是他跑到国王忠那里哭诉，请求不让汉使撤离。班超他们离开盘橐城的时候，他站在道边，请求班超不要离开疏勒，班超只能婉言拒绝，他大哭，说道：汉朝使者抛弃了我们，我们一定会再次被龟兹所灭，我真不忍心看到汉使离去。说完就拔刀自尽。

这一幕让班超他们很难受，班超和其他人在当地娶妻生子，这次带着妻儿离开这里，妻儿哭闹，百姓苦留，这让他们左右为难。但朝廷的旨意不得不从。回到了于阗国，于阗国王带着他的手下在城外等候，他们知道班超要回中原，东汉要放弃西域了，但是东汉一走，匈奴人就会大举入侵，他们又要面对匈奴人的蹂躏，所以汉朝使者不能走，只要他们不走，汉朝就会派兵来保护他们。

国王抱着班超的马腿不让他走了，哭喊着：我们依靠汉使就像依靠父母一样，真不能离开啊!他的手下抱着其他人的马腿，不让前进，任由班超他们怎么劝说，也不撒手。班超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啊，第一今天死活走不了了，第二就这么回去，前面自己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他实在不甘心。

他把部下聚集在一起，大家商量一下。班超分析了现在的情况，今天是走不了，于阗国王和手下不会让我们走的。第二回去了，我们前面的努力都化作乌有，匈奴人会卷土重来，各国又恢复以前的样子，这样他实在不甘心；第三现在回去了，朝廷也无法安置奖赏他们，新帝初立，又不了解过去的情况，很难给他们太好的奖赏。所以他决定重回疏勒，把控制西域的理想继续下去。

部下们居然没有反对意见，这些年大家在西域已经成家立业，回到中原反而不太适应，而且在这里收入待遇都不错，回到中原能有多好呢？妻儿亲戚都在西域，还不如在西域生活呢？

班超他们不走了，于阗王大喜！班超向他提出两个要求，一个是借兵，听说疏勒国有两个城在他们走了之后，就投降龟兹，和尉头国（现在的巴楚县境内）合作联手了，他要借兵回去平叛。第二家属暂时安顿在于阗，等到平叛结束后，再回来接。于阗王一口答应。

班超带兵返回了疏勒，第一件事就是平叛，他把于阗兵、疏勒兵合在一起，向叛军发起进军。疏勒两个反叛的城得知班超大军来到以后，急忙向尉头国求救，尉头国派兵来帮助他们。班超得到这个消息，没有慌乱，尉头人异地作战，将士们必然不会用心，到时候快速攻击，必然会击溃他们。

两军对垒，尉头人刚还没部好阵型，班超的兵就杀了过来，果真如班超判断的，尉头人大乱，转头就跑，攻击变成了追击，一战连叛军和尉头人被杀600多人，西域震恐。进城后，班超开始搜捕叛变的人，抓到后就地正法，毫不留情。这一次战斗，让疏勒人知道了班超的厉害，从此疏勒国安定了下来。

建出三年也就是公元78年，班超率领疏勒、于阗、康居（现哈萨克斯坦境内）、居弥（现和田地区境内）4国人马1万人向姑墨发起了攻击，准备打通北道。

疏勒、于阗是班超的盟友，居弥是于阗的附属国，出兵是正常的，康居出兵的理由很简单，它要打通和汉朝交流的通道，而姑墨、龟兹就是这条路上的障碍。姑墨的都城叫做石城，西域各国大部分都是围绕着都城建立的，攻破都城就意味着平定了国家。姑墨石城位于现在的温宿县境内，人口两万来人，兵力4000多人，由于是游牧民族定居建立的都城，城墙简单修筑，防御工事简陋，攻击就很简单了。

围三阙一，战利品谁抢归谁，康居人担任正面冲击，他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劫掠财物，对地盘没什么兴趣，所以他们正面攻击冲击力强，疏勒兵左攻，于阗、居弥兵又攻，留条后路。康居人的骑兵率先发起了冲锋，马飞跃壕沟，直接冲进了城里，左右两路人马也开始进攻，姑墨人大败，朝着后门狂奔而出，一战斩首700人，康居人大掠而归。

这次战斗让班超坚定了依靠西域本地军事力量平定诸国的信心，他决心平定西域，让西域各国形成合力共同对抗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