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个学校打工十多年了,送走和迎来了多少员工不知多少。
多数都是退休人员,或者是年轻漂亮的陪读妈妈,距校远近,方位各异,性情也不拘一格,最让我深思的是前几天刚发过工资后,我室友们的那次吵架。
本来我与两个退休老师和一个军人出身的退休人员住一个宿舍里。我作为一个从没见过世面,从农村过来的农民,对气度不凡文静大方的她们,的确是肃然起敬,原因她们毕竟是有文化知识的人,还这么低调的来做我们农村人才愿意做的工作。
总感觉她们是德才兼备的人,就这样一室住着两种社会地位不同的人,反倒还特别融洽。
起初,我敬着她们,后来,她们就处处礼让着我。
后来,宿舍里又来了两个退了休的工人姐妹。一个姓郑,另一个姓舍。
很快就都熟悉了。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室友。
原来两位退休美女老师都是从前,舍她小学校长哥的下属。那个军人出身的大姐,她也熟悉。
郑大姐说她是粮食局退休的,退休工资还不到三千块钱,工作期间的她除了打牌就是和工友们闲聊——不过也挺不容易的,每天都要坚持上班,还要早起。
舍妹说她是煤矿退休的,工资四千多点,由于工作性质的不同,才没有太高的退休金。
她骄傲的说,她上班的时候,当保管,除了按月给工人发发劳保用品每天就是喝茶聊天。
这时,两位老师投来了鄙视的眼神……
过了几天,刚发过工资,我还在班上,就听到我宿舍里吵声震天:
“你们两个人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因为你们的老爹以前在教委上班时欺上瞒下给你们求了一个民办教师的职位吗?
你们带了一辈子的课,从没考过一次及格的,你当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们一趟趟的往我哥哥家里跑。我哥费了多大劲才把你们民师转正的。你们知道吗?给你们搞成功了,就小看我们退休工人的工资不如你们高的人了!当初我哥就不该为你们操心,国家就不该发给你们退休金!呸!”
舍被气的面如土色,她豁出去的样子继续说,“还有你,什么军人出身,你不就是因为你的那个曾在部队喂猪的连长父亲会巴结进了武装部,把你直接弄进了部队,没当多少年就回来直接进了厂里坐办公室,过着冬暖夏凉喝着清茶,享着清福。到头来还得国家养着你吗!”
“你她妈的吃错药了吧,乱咬人!你不也是接班的吗?你在矿上不也冬暖夏凉的喝着茶过来的吗?”当兵姐手指着郑:
“特别你老郑更是混日子过来的了,在粮仓时不时地拿着条帚扫扫散落在地的粮食,每天除了玩牌就是搓搓麻将,你们这种“贡献”连你们自己的生存都不够?为了接班小学就没毕业,却一腚坐下来就享了一辈子的福……”
这时,食堂老一和会计走了过来,老一说“都别吵了!你们这些不劳而获的人,没什么文化知识,对国家又没什么奉献。有个退休金就知足吧。”
“行了,你不要说了!”军人出身的向会计怒气冲冲的说,“不就因为你算错了我们的工资引起的吗?,不是多就是少的,这次她两又比我们多了十块钱,我们在同样的时间干的同样的活,为什么我们三个都比她们两个少了十块钱?
你说就这么几十个人的工资,每月一次的结算,你都弄不明白,你是干什么吃的啊?!”
老一接上说:“你们这些接老子班的人都偷着乐吧,说实话,你们这些人都是命好的人啊,我经过了多少年的寒窗苦读才比你们多拿那点工资,其它还不是和你们吃住的一样,甚至在有的地方还不如你们。
其实,你们这些群体对国家的作用,连最弱势农民对国家的奉献都不如……”
“领导你说这话我不爱听,我们这些接父母班的人享受的是国家政策,早起晚睡的熬容易吗?我们好歹也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嘛,怎么能和那些一无是处的农民相提并论呢?”
会计听老一带着轻蔑的口气说,马上不耐烦了,因为他也是接班的,脸红脖子粗的给老一(老一高学历曾被省评为教师最高职称)来上了。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也是个接父亲班的人。我认错。然后说“你们都也别吵了,到此为止吧,给你们弄错的工资下个月补上。”
哦,原来是这样的,我醒悟着……
我想起了我们村里的几位抗美援朝的老英雄,身上多处被敌人的子弹留下的伤疤,几个儿女随着他在农村苦了一辈子。还有的一生都没有儿女的,到死不也无怨无悔。
还有我年少时光的几个同学,都也参加过还击越南战争,有的被打死,有的荣获二等功,还有一个回村承包了十多亩地,其它的自谋其业并没多高的待遇。
我想,他们同样都是最可爱的人,都为国去舍生忘死的参加过战争……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的天壤之别,这“天时不如地利”,的确值得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