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参考作品】:
〈锦瑟〉·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的评论】:
提起晚唐的诗歌创作活动,就离不开李商隐的[无题]系列诗歌。而〈锦瑟〉是[无题]系列的第一首,也是[无题]系列最具代表性的诗歌之一。那么,这首诗的主题是什么呢?
关于这首诗的主题,历代评点家也是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至今也没有形成统一的观点。不过也正是这种争议性,又使得这首诗更具传奇性和话题性的色彩。
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似乎很容易看懂,但是,细细深究,又充满叠叠迷雾,而这种[真相只有一个]的推理和探究,使得解析这首诗充满[侦探破案式]的快感,让读者们深陷其中。通过支离破碎的细小剪影,从而窥探诗人李商隐微妙的创作心理。
[无题]诗是由李商隐所创,刻意隐藏创作主旨的作法。
清·叶矫然《龙性堂诗话初集》评李商隐为[晚唐第一人]。
〈龙池〉写的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痛苦,〈野菊〉〈回中牡丹为雨所败〉写的是受苦的生命托物寓志,将自身放顿在里面。
一、以[锦瑟]为主旨
王士祯〈论诗绝句〉:“獭祭曾惊博奥殚,一篇锦瑟解人难。”
元好问〈论诗绝句三十首〉之十二:“
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
诗家总爱西仑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许顗《彦周诗话》:“〈古今乐志〉云:锦瑟为器也,其柱如其弦数,其声有适怨清和。又云:感[适]、[怨]、[清]、[和],昔令狐楚侍人能弹此四曲,诗中四句,状此四曲也。
章子厚曾疑此诗,而赵推官深为说如此。”
宋·黄朝英《湘素杂记》:“此诗乃言瑟乐[适、怨、清、和]之声,显然是就诗篇题作〈锦瑟〉。”
宋·刘攽《中山诗话》、明·胡应麟《诗薮》:都认为[锦瑟]是青衣婢女的名字,诗乃为[令狐楚家青衣]而作。
二、追忆之作
纪晓岚《李义山诗辩证》:“以思年华领起,以[此情]二字总承,盖始有所欢,中有所阻,故追忆之而作。”
程梦星:“夫妇琴瑟之喻,经史历有陈言,以此发端,无非假借。诗之词旨,盖以锦瑟之弦柱,实繁多且多,夫妇伉俪历有年所,怀人睹物,触绪与思。”
三、悼亡之作
朱彝尊《李义山诗集辑评》:“此悼亡诗也。意亡者善弹此,故睹物思人,因而托物起兴也。”
钱良择《唐音審体》:“此悼亡诗也。〈房中曲〉云:[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即以义山诗注义山诗,岂非明证?锦瑟当是亡者平日所御,故睹物思人,因而托物起兴也。集中悼亡诗甚多,所悼者疑即王茂元之女。旧解纷纷,殊无意义。”
樊榭:“此诗,义山悼亡之作也。锦瑟五十弦,剖为二十五,是即其人生世之年,故云思年华。今则如庄生之蝶、望帝之鹃,已化为异物矣。
然其珠光玉润,容华出众,有令人追忆不能忘者。在当日已惘然知尤物之不能长存,不待追忆而始然也。”
四、自题其诗
何焯《义门读书记·李义山诗集》:“(程湘衡认为)此义山自题其诗以开集首者,次聊言作诗之旨趣,中聊又自明其匠巧也。”
钱钟书《冯注玉溪生诗集诠评》:“自题其诗,开宗明义,略同编集之自序。……
首二句言华年已逝,篇什尤留,毕世心力,平生欢戚,清和适怨,开卷历历。[庄生……](次联)一联言作诗之法也。心之所思,情之所感,寓言假物,譬喻拟象,如飞蝶征庄生之逸兴,啼鹃见望帝之沉哀,均义归比兴,无取直白。举事宜心,故曰[托];旨隐词婉,故曰[迷]。
[沧海……](腹联)一联言诗成之风格或境界,……不曰[珠是泪],而曰[珠有泪],以见虽化珠海圆,扔含泪热,已成珍玩,尚带酸辛,具实质而不失人气。暖玉生烟,此物此志,言不同常玉之坚冷,盖喻己诗虽琢炼精莹,而真情流露,生气蓬勃,异于雕绘夺情,工巧伤气之作。……珠泪玉烟正以形象体示抽象之诗品也。”
五、自伤自悔之词
叶矫然《龙性堂诗话初集》:“分明是义山自悔其少年场中,风流摇荡,到今始知其有情皆幻,有色皆空也。”
朱鹤龄《笺注李义山诗集》:“此篇乃自伤之词,骚人所谓美人迟暮也。庄生句言付之梦寐。望帝句言待之来世。沧海、蓝田言埋而不得自见;月明、日暖则清时而独为不遇之人,尤可悲也。义山集三卷犹是宋本,相传旧次,始之以《锦瑟》,终之以《井泥》,合二诗观之,则吾谓自伤,更无疑矣。”
六、总结
从以上名家评论可知,诗的主题可隐可显,无题并非不存在主题,而是将主题隐去。至于诗的主题是否明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诗人说了什么,又有什么没有说,在当时的状态下,隐藏着哪些细微精妙的心理与情感。
爱伦·坡:“一切艺术的目的是娱乐,不是真理。在诗歌中只有创造美——超凡绝尘的美才是引起乐趣的正当途径。”
因此,李商隐写〈锦瑟〉的目的,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娱乐,娱乐自己或者娱乐他人,仿若无谜底之诗迷,如同抽奖,其娱乐性与快感在揭晓谜底之前的一刻达到顶峰。
总之,言之成理,自圆其说皆可。
【参考资料】:欧丽娟——《唐诗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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