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 第二十三章

林玉坐在“不见”咖啡店里,靠着窗,看着行色匆匆的行人,脑子里想的却是韩承嗣。
  自从在孟音的心理咨询所门口偶遇之后,林玉又在不同的地方遇到过韩承嗣两次,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并且交换了联系方式。
  虽然在那之后两个人还见过几次面,甚至还一起看过一次电影,但林玉不觉得自己在和他谈恋爱。对她来说,和韩承嗣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种排解无聊的方式,自己的心里并没有他的位置。因此,在得知他是韩承恩的哥哥时,林玉的心里也没有任何起伏,只当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最多是有点巧合。
  但林玉并不傻,再是巧合,一旦涉及到了自己,于情于理也应该想想是不是有问题。这不是阴谋论,而是本能的自保心理。所以,她也在刻意观察韩承嗣,观察他是否有所图。
  然而,林玉一无所获。韩承嗣虽然看上去很有城府,但对林玉却很坦诚。至少在林玉看起来,他不像是有什么预谋的样子。
  而且,他很绅士,很有修养,也很有气质。
  平心而论,这样一个男人,再配上大学副教授的身份与学识,对于女人来说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但林玉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两人的关系往男女之情上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彼此就像两个不同的物种,永远不可能发生爱情。
  虽然韩承嗣表现得很体贴,但林玉总能感到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不明显,似有似无,却真实存在着。这种疏离感似乎反过来也限制着韩承嗣,使他对自己的吸引始终保持着礼貌、友好的态度,但也仅此而已。这让林玉眼中的韩承嗣显得彻头彻尾的矛盾,好像接近自己这件事对他来说既有着无限的诱惑,又带着无尽的危险。而这种矛盾,搭配上韩承嗣自带的神秘感,却又给了他一层额外的魅力。
  所以林玉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望着窗外的风景,林玉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看上去有些孤独。
  ……
  吃完晚饭后,韩承嗣和韩承恩各拿着一瓶啤酒,对坐在沙发上。
  “我说啊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这事还扯出林玉来了?”
  “你上次给林玉打电话她没接,那之后你再见过她吗?”
  “……没有。”
  “她之后接过你电话吗?”
  “……也没有。”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吧。”韩承嗣喝了一口啤酒,把酒瓶放到茶几上,“虽然说她之前对你就一直挺冷淡,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相往来吧?”
  “这倒也是……”韩承恩看上去也显得有些奇怪,“自从和她混熟了之后,还从没有过这么多天不理我的时候。不过就这点事儿还不至于就能确定她和小白的死有关吧?”
  “事不寻常必有妖,现在这个时期,一切巧合和不正常都有可能事出有因。”
  “那你还是没证据啊!你总不能靠猜的吧?”
  “有证据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老白那给了你四份证据,你能看明白什么?”
  “你这是偷换概念,俩事儿能相提并论吗?”韩承恩一口喝干了瓶中酒,“哥啊,林玉是个好姑娘,能娶到她那是我高攀。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但我总觉得你对她有看法。可这是我的事,是我的终身大事,你应该支持我,至少也不该阻挠我。”
  “你要证据是吧?”韩承嗣眯着眼,没有接下韩承恩的话,“我会给你的,很快。”
  ……
  林墨开着车往家走,一路上都在想着孟音的话。
  “虽然你们都瞒着我,但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有心事。要不然我这两天生意也不会这么好了。
  “从你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已经将整件事整理得差不多了。虽说还有一些关键性的细节缺失,但至少我知道事情和小白的死有关。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个人还是蛮好奇的。毕竟能把你、老白、小韩这群人精都折磨得神经兮兮的,估计能挺有趣。但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不告诉我是好意,我也领你们的情。但我要说的是,整件事也许已经超出你们的能力范畴了。如果遇到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你们可以依靠我。”这是孟音没说出口的话,但林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只是,林墨发自内心地不想把孟音牵扯进来,只要想到孟音会因为自己遭遇危险,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林墨说不清楚自己对孟音是什么感情。应该不是爱情,但好像又比友情更进一步,却不像亲情那样肆无忌惮。相较来说,似乎距离爱情更近一些……
  自己是爱着冯盈盈的,林墨可以确定这点。但自己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
  林墨自己都没有把握。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无论是对冯盈盈,还是自己也说不清的孟音,现在都很尴尬。而且自己身上也有不少没解决的问题。于情于理都不该深究这种事。
  何况,还有林玉。
  一想到林玉,林墨的头就感觉很痛。
  “大体上来说,她应该是心因性失忆症,暂时性的。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被什么吓到了。问题还不算太严重,但说不好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但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我希望你先确定一下,究竟是希望林玉‘痊愈’,还是‘恢复正常’。二者虽然在大部分情境下相等,但在林玉身上却不是这样。
  “正常语境下的‘正常’,往往带有回溯性,通常指的是‘过去某个状态’。好比说林玉现在病了,所谓的‘正常’就是她没生病的那个状态,可以和‘痊愈’划等号。
  “但问题是,对她来说,她没生病时的那个状态,恐怕未必会比她现在更好。甚至可以说更糟。换句话说,她目前的新常态修正了过去的旧常态原本错误的事情而保留了正确的事情。但如果旧常态不正确,我们还能称之为‘正常’吗?
  “作为哥哥和当事人,你真的希望她回到那个状态吗?”
  林墨完全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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