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天】那一次家长会，没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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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25  周日  晴天

印象中，母亲没有为我开过家长会。

那年深秋。前一周班主任通知大家，下周末召开家长会。他要求我们尽快告知各自的家长，务必来参加家长会。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我是很惆怅的。宿舍里虽然安装了一部公用电话，但母亲手里是没有电话的，自然无法将开家长会的消息及时告诉她。

但我心里，还是渴望母亲能来学校一次，能为我开一次家长会。

读高中的第一天，是母亲将我送到学校，一一安顿好以后，她才匆匆离开的。一转眼，两年就要过去了。虽然，每个学期的期末，我都会坦诚地将成绩单交到母亲手上。那成绩，母亲是满意的。但我更希望母亲能参加一次家长会，希望在会上，她通过老师了解我在学校的种种情况。希望她知道，我在学校里是很努力的。

要开家长会的那个周五，和班主任请假回家，打算亲口告诉母亲，学校要召开家长会，希望母亲能参加。

从县城的车站等车，坐上车回到了村里。从村里到家里还有近十里的路程。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慢地把天色走黑了。

走进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竟然点着灯。灯泡的瓦数虽大，但在沉沉的夜色里，就好像一只萤火虫在黑夜里，孤独地亮着。那一束光，很薄，很轻，很淡，也很冷。

在这一束微弱的灯光里，我看到了母亲。正在院子里玉米堆上低头忙碌的母亲。

“妈――”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听到我的呼唤，母亲抬起头来，她的脸色，被灯光沁得愈发有些苍白。

“你咋回来了？”母亲边问边忙着将一块塑料布扯了过来。

“老师说明天开家长会，我是回来想问问你，有时间去开吗？”母亲怔了一下，便沉默不语了。她既没有说去开，也没有说不开。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心里也开始后悔了，为什么非要让母亲去一趟呢？眼下正是秋收最忙碌的时候。别人家都是两三个人在地里忙碌，有的人家还有机器收割。只有母亲，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自父亲走后，母亲的四季，每一天都是忙忙碌碌，屁股不能沾炕皮的。现在，虽然那些玉米都收到了院子里，可是，后期还要晾晒，还要脱粒，还要一包一包地装起来，码在仓库。只有那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颗粒归仓”。

她哪有时间，哪有空闲，哪有心思，到学校为我开家长会？

两天后，带着一包母亲亲手做的干粮，我返回了学校去。

教室里有些凌乱，即使已经收拾打扫过一番了。

宿舍里，几个舍友见我回去，又长长短短地说起了开家长会的这些那些。

又是班主任的课，坐在桌前的我，却很不自然地如坐针毡。一下子就缺少了往日的那一份自信和平静。

我不敢去看老班的眼睛。害怕那一双眼睛会不停地问我“为什么家长会上，家长没来？不是你说回去叫家长吗？怎么叫到最后，连个影子都不曾出现……”

好在，老班是很稳重，很周到的一个人。

他什么都不曾说，我也就什么都不曾向他解释。

秋天很快，也就过去了，冬天，也就来了。母亲还在忙碌，忙碌着生活里的七零八碎。

日日两不见太阳的日子里，也许，母亲已经忘记了开家长会那回事。也或许，她从来都不曾忘记，只是怕提出来我们彼此心里都别扭，所以一直缄默不语。

高考百天动员会上，母亲出现在了会场上。那一刻，我的心里，一江春水，滚滚东流。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妈妈，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