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两岁

快要两岁半的大树对我来说,无疑是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的“活火山”。

每次过马路时不让你动,你抱着他走一段,他非得自己绕回去重新走。

前一刻嘻嘻哈哈,后一秒一言不合就跟你起急,接着大哭大叫;“不!”、“不要!”、“不行!”时时挂嘴边。

充电5分钟,待机一整天,啥事儿都想掺和一脚,拒绝你帮忙,万事必须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没错,这不仅仅是大树,可能也是你家的两岁小孩儿。

这一天,我和一个朋友约好视频聊个事情,你说好巧不巧,大树突发奇想要洗衣服。先是扯下晾衣架上妈妈的T恤,又从柜子里翻出了我的袜子,一把抱着扔进洗衣机里。

一顿神,两眼珠子一转,又要找自己黄色的短袖,而且指定要上面带笑脸的那个。眼瞅着约定的时间到了,我迅速翻箱倒柜找到大树说的黄色带笑脸的短袖,塞到他手里。

刚要转身,只见大树把妈妈黄色色的短袖放了回去,喊着要妈妈同样黄色的短袖。

我第一反应说:“妈妈这条也可以洗”。他就大哭抗议。见状,特立独行的老父亲此刻就像个小仆人一样,为了尽快让他消停,转身就帮着找。

我压着一口气,只见大树跟没事人一样跟着我,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气氛下,最后还是找到了妈妈同样的黄色短袖。

大树拿到短袖后,立马多云转晴,笑嘻嘻地跑去卫生间。就在我松了一口气要拿起电话时,只听卫生间又传来“哇哇哇”的大哭声。刚安耐住的心又咯噔一下,心想这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开始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声:“怎么了?”

大树哭腔道:“爸爸的袜子也要黄色的。”

What?你这是要小黄人标配吗?

我拿起手机迅速给朋友发消息:约定时间往后推半个小时。

气冲冲地走去卫生间说:“爸爸没有黄色的袜子。”

大树抬起头坚定地说:“有,爸爸有黄色的袜子。”

好吧,此刻再纠缠有没有的问题,无疑是个漫长的拉锯战。我带他打开放袜子的抽屉,让他自己找。翻来翻去,嚯,他竟然找到了妈妈一双黄色的袜子。

拎起来对我说:“看,这是爸爸黄色的袜子。”

已经起火了的我回应道:“好吧好吧,快拿去洗吧。”

此刻,什么稍安勿躁,阿弥陀佛,都是唐僧念经,我就想灭了这泼猴儿。

大树顶着我不耐烦的语气说:“妈妈不要凶我,妈妈笑一下。”

我持一副哭笑不得的狰狞相,看了看大树那黑溜溜的大眼珠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随即,他嘿嘿嘿地也笑了,转身拿着袜子又跑去卫生间。

我深嘘一口气,走到阳台,开始转念。

看着窗外,手触及窗户玻璃,顿时一股冰凉之气从指尖涌入,瓦蓝瓦蓝的天,那是深圳冬季常有的颜色。此刻,不去想一会儿要约的电话,也不去想大树一会儿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安住当下的我,试着完全理解他。

是啊,自从他有了“我”的意识,才开始和妈妈有了互动,有自己的主意,这不就是“人”的气息嘛。

他在生命初期,顶着任何压力也要去建设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甚至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都洗黄色的短袖、袜子,但他知道那就是自己此刻的想法。

我很欣慰,帮助他找到所有黄色的洗物。坚韧的大树,穿越了妈妈的情绪,拒绝,不认同,赢得了自己最后的决定,这是多重要的事情啊。

他扭转现实,固执地按照自己也不知道的要求去做,这就是大自然为了确保人类能够按照每个个体不同的特质去发展,所设置的“可怕2岁”。

我很欣慰,在大树提醒我“妈妈笑一下”时,我笑了出来。抱着他说:妈妈不是在凶你,是妈妈自己着急了。

我很欣慰,即便自身有一些没有代谢的情绪,也刻意抽离当下,没有强权大树的需求,没有压抑大树自我的部分。

大树执意要所有洗物都是黄色,这不是他故意要添乱,而是孩子通过外部行为建构内在秩序感。

我很欣慰,我能捕捉到他对秩序的需求,为他提供支援。

孩子是一颗种子,每个生命阶段都有他的发展计划,同时每个阶段都有他要去体验和完成的任务。爱,就是懂得孩子,尊重孩子的天性,为孩子提供发展所需要的环境。

爱,也是自我觉察。

人一生都在发展,我们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孩子的行为,也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自己,这样更能够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自己犯错和“暂时还没做到”,做一个观察者,记录者,参与者,和孩子一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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