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26):迷幻的一天

21号(酒店满八天 封控第一天)

今天这个日子很特殊:在酒店隔离第九天,满八天。无论从哪个层面说,我们都没理由继续住在酒店。选择有二,第一回家;第二,回学校!前者是我们愿意的,后者是不得不的,但无论如何我们应该走人。

关于我们的去留问题,至少在昨天晚上就应该出来确切消息,因为离开隔离酒店并不是一件随便的事,需要酒店以及管理我们的组织出局证明,就像病人出院办理出院手续应该是一样的吧。和病人出院不一样的是,办理完出院手续病人就可以回自己家了,我们却并不能直接回家,社区必须点对点对接,社区会验看手续征得同意,我们才能回自己家。

结果,等到昨天晚上十二点也没等来消息,今天早上依然没有消息,上午九点半时,早饭也吃过了,静静地,无论是工作群还是隔离群都难得地安静。

难道,今天还会在酒店?显然,今天还会在酒店。甚至未来五天还会在酒店。为什么?

因为,昨天早些时候的传言,到晚间就成了现实:XXX市从21号开始Fengcheng 五天。XX市人没想到,兜兜转转,就在以为疫情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迎来了类似于疫情初期的封控管理。

封控管理意味着谁都别动,谁都不能动。意味着这是一个特殊时期,一切皆有可能。我们虽然在酒店隔离八天,无论按第九版还是二十条,都应该结束隔离离开隔离点,但,这不是变化了吗,地方的防疫政策不是也相应变化了吗。于是,我们的隔离时间就成了一个悬念。即使满八天,再结合当地疫情政策进行五天的隔离也属正常。

我们有一种弃儿的感觉。全世界都很忙,谁都顾不到这个小小的隔离点,还有安然无恙符合解除隔离条件的一小群人。但是仔细想想:解除隔离又怎样,回到家不过继续隔离。在酒店是隔离,回家还是隔离,在这里是隔离,在哪里还是隔离。那就别给国家添堵,老老实实呆着吧。何况这么些天好吃好喝好住着,国家不跟你要一分钱!

我们的确算是幸运的一群人,八天隔离,各种检测,最终证明我们中无一人感染。顺利度过观察期到了解除隔离时间,所以有关管理人员也睁只眼闭只眼在管理上对我们有所松动,有些胆儿大的老师,开始叫跑腿。女生要咖啡的多,男生要香烟的多。尤其是男生,这八天隔离完全在意料之外,出发时根本没有什么储备香烟,前几天就开始了叫苦连天。

总之,大家同时做好了长期隔离的准备,纷纷储备自己的必须物资,打算继续隔离五天的长期战。

我按着自己的节奏,八点半吃过早饭,早饭是附近酒店送的盒饭,有时热有时凉。今天是牛奶面包小菜还有一个煮鸡蛋,营养均衡味道不错。但有一点,我忌讳吃生冷凉食。便像往常一样,拿起烧水壶,把盒装牛奶放进去,又加水加热。不一会儿奶热了,我便打开音乐就着热奶慢条斯理吃面包。吃罢早餐看会书,接着喝水喝到满头大汗,然后再看书。十一点多做瑜伽四五十分钟,十二点多,听见楼道里有响动,我便知道那是服务员推着餐车挨个给各屋送饭,听着服务员把盛着盒饭的塑料袋放在房间门口,听着餐车的声音渐行渐远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五六分钟后,酒店发来通知,可以取饭了……隔离生活就是这么重复而单纯……

我带好口罩,把门打开一条小缝,伸手把盒饭拿进来,再迅速关门。就着音乐继续吃饭,然后收拾饭盒,接着午休。空间有限的时候,时间似乎也非常有序,并不习惯午休的我为了打发时间学会了午休。这些天来基本都有一个长长的午休。

一觉睡到三点半,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反应还是去看工作群或者隔离群。这只是一个本能或者习惯。这时,隔离群的一条消息让我睡意顿消。我吃惊地看着这个消息不敢相信是真的:

@所有人 接隔离组通知,下午会陆续安排转运车辆把你们送回学校。大家可以收拾行李了,等车快到咱们这,就放你们出来。有以下注意事项:

1、把垃圾都装到垃圾袋里,走的时候放到房间门口。

2、个人物品要清点清楚,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就要全部扔掉并且消杀,忘拿东西可不要找我们了哦。

3、在转运途中口罩和手套不可以摘下来。

4、如果有最新通知,我还会发群里,大家随时关注群消息。

不是说不走吗?不是说要继续隔离吗?怎么突然放我们走呢。这消息准吗?

我严重怀疑:话是这么说,谁知道能不能走成。这些天来,各种颠倒倒四的消息让我们无所适从。哪怕看着这明明白白的通知我也不敢相信。天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天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再来一个完全相反的通知,告诉我们:继续隔离!什么时候解除隔离等通知!

然而白纸黑字,由不得你不信。紧接着,大家就开始讨论我们的去向。按着通知说,解除隔离是必然了,但是解除隔离后我们去哪里,是回学校,还是回家,通知并没有说明白。

另一个问题是:什么时候放我们走。现在是三点半,四点,五点,六点还是七点八点……大家纷纷问我们的具体负责人,答案:无可奉告,等通知。

还有第三个问题,解除隔离的证明呢。酒店应该给出具证明,证明我们的清白和健康。说实话,我们学校的名声已经臭名远扬,先生打电话说,别人听说他是某某大学家属,都避之尤恐不及。何况我们这些本身就是某某大学的志愿者,某某大学的老师。但是,负责人的恢复依然是:无可奉告。

下午三点多通知的解除隔离,结果却迟迟不放我们走。因为我们是大巴车集中拉来的,我们是一个集体。那我们就一定是跟某个负责解除隔离的具体管理部门协商之后才能走人。因为我们不能马上拿到隔离证明,所以就不能够立马走人。唯一能做的只有等通知。

那就收拾收拾东西打发时间吧,然而,再多的东西也不过一个行李箱一个大背包,不一会时间就都收拾完毕。无所事事只剩继续等待,五点多时隔离群突然弹出一条消息。仔细去看时却是让我们预订晚饭的提示。

这个信息让大家心里一片哗然:大家收拾行李的时候以为多少以为马上就走,很少人认为有必要吃完晚饭再走!这个信息却显然在提示我们: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于是,什么时候走又成了悬念。

我忍不住在群里发感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走。

马上有人回答:我觉得应该还是让我们二半夜进出学校。你想想,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我们进进出出。

联想到转运时的艰难旅程,她这个分析非常有道理。我痛苦地回答:我这已经做好马上走的准备,听你这么说,感觉很有道理,突然泄气了!有没有可能,到二半夜突然又不让我们走了。

群里一片寂寞,我想我的猜测应该击中了众人的心,没有一个人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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