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遇见,她为帝妃。

他为她失了魂魄。

她眉目间像极了他己逝的妻,以至于迎她入宫时错认是芳魂归来,差点失了臣子应有的礼节

若叹惊为天人也是无可厚非的,谁让她偏偏生了与卿卿一模一样的脸。每每午夜梦回,他的泪总是湿了衣襟,只因此生再无缘得见卿卿,直至她的出现。

她不爱笑,入宫许久也从未舒展过眉眼。他每天见众多妃子也唯有她不喜不嗔,仿似神游般从不入世俗之眼。这样冷情的女子世上又有几个男子会真心喜欢?可惟独他却因为那张相似的脸倾心于她。

惦念着亡妻,所以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她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交集。

她的淡溥与性冷天生不适合这后宫生活,

她像极了惊慌失措的鸟儿

每日在精致的囚笼里锦衣华服

却也从未快乐过

红墙高瓦

帝王承欢

所谓的家族荣宠

困住了她的身

连带的也锁住了她的心。

入不了帝王眼,下场只一个:老死宫中

她从一开始的华服珠钗到后来的粗布衣裳,

世上最薄情的爱莫过于嫁与皇家

但她性子却也真的淡

即使没恩宠亦没说过一句话,

哪怕是他见了,也替她心疼,

而她也只是每日浣些衣裳,

余下的日头便种些蔬果,权当是渡些时光了。

他总是会找些借口,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过来,有时是食物、有时是衣裳,更多的还是让她拿来傍身的药材,这偌大的深深墙院,不明不白去了的太多,他早已司空见惯,因是她,他早为她想了万全之策。若是今生无缘,那便护她一生平安。

他于她的情总是这般默默的。而她心如止水却也因他的细微举止开始动摇。

入宫第三年,上元节。放莲花灯的时候,她浅浅的笑了,不得不说,她笑时的模样竟似三月春风溫暖人心。遇见她笑的,除了他。还有她的夫君,亦是他的君上。

便是这般阴错阳差,她从那个破旧的院子又搬回了初进宫时的殿室,她那高高在上的夫君扬言要送天下至最于她。

帝王心向来不可测,于是她又重回了那牢笼,只为余下人生不至于凄风苦雨。而他亦知她心中无奈,有那么些个夜晚,只要一想起她于他人帐下婉转啼呢,他的妒火不消只涨。哪怕,他人是帝王。是他谪亲的兄弟。

她好不容易打开的心、又再次合上,集万千宠爱又如何,她沈凉笙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每每伺候他,她总觉得自己脏的如那阴渠之水,又有何脸再去面对他。那个温宛如水的男子。

她的心里早在他送寒问暖时便有了他的存在。而阻碍她的,便是这一层身份,光是想也够死上千次了,她又怎会为了一己私心将他的安危至之身外。

想起他时,便习惯性的点燃宫门前的那盏莲花灯,一坐便是整日,于是宫中女子纷纷效仿,期盼以莲花灯赢得君上青睐,可又有谁会知晓,她的灯不为君上只为他。

她的位份升了又升,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于她来讲,及不得当年他送的一件寒衣,有些细微又岂是寻常人所理解,她与他已有一年多未见,自从上元节后,他便调离了。而今,怕是再见亦困难了。

宫门一入深似海,若是可以。她宁愿当初誓死也不进宫,如此便不会遇见他。

而他,又何尝不是滋味儿,如若可以,他定不会应了王兄的情替他迎她入宫。

而今,每日借酒消愁,竟比昔日卿卿去了时来得更痛苦,凉笙于他,怕早己渗入血液里,想忘又如何能忘记?

直至传来她病重的消息,他才反应过来,她早己被宫墙所吞噬的消痩不堪,那一日,王兄召见他入宫,百般的求只盼他可以医治好她,而若起私心,他又何尝不希望她好好的,如果可以,以此身家性命换她一命又何妨?

只是纵是他,从医数年亦诊不出她所得之病。她惨白的笑深刻的刺痛着他的心“若是我与你⋯可以⋯重新认识⋯结局⋯会否⋯不⋯同⋯,念梓?"她断断续续的问着,尽是吃力,他无言以对,但只是把头偏于他处不注视她的眉目。"我死后⋯替我送回⋯临安⋯可好⋯一定要回临…安⋯”

她早己失了意识,口齿不清,他却分外清楚,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沉默。

次日,贵妃沈氏逝去。

而她生前所愿,便是他送她回的临安。

至此后,他便留在了临安,日日点起莲花灯,只因那是她最爱。

一年后,上元节。

"念梓,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那声音竟似极了她,一转身,那个红衣女子不正是夜夜入梦的沈凉笙。

他惊的连莲花灯掉落都不知,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不是幻像,竟是活生生的存在。"好,凉笙你如何死而复生⋯"

"你忘了,临安沈家可是以医起家的⋯”

他笑,原来如此。

若非诈死,他与她又岂会有此重逢机会

"我的莲花灯摔了⋯"

无妨,来日方长,我一天做于你一盏,待你点燃,便是余生己暮年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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