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岁月老了,年龄大了,人们就爱回忆,我也不例外。明媚的午后或者漆黑的夜里,总会想起小时候那个小院里的花草树木,当然还有人物。时间长了,总觉得不应该只有回忆还要留下些文字,才足以纪念。

当时爱花如命的大爷(爷爷的哥哥)跟我们同住,才得以让儿时的我拥有一个五彩缤纷的小院,现在的我有一个绚丽多彩的回忆。

那时的花花草草都种在泥瓦、洋灰盆中。许多都已忘记了名字。有点印象的柳叶桃还是柳月桃,我也说不清,那时小,只听大爷说的是类似个音,大了也没去求证。还有对叶梅,成家尤其是有孩子后无暇“拈花惹草”的我都想不起对叶梅的样子了。记忆最清晰的是那一盆盆山红珠,那红红的小球球,在儿时那个零食匮乏的年代,总想揪一个下来尝尝它是不是跟糖果一样甜。可终归是不敢,要是大爷看到他的宝贝遭此冒犯,还不急了眼。那时大爷已经很老很老了,每天就是坐在小板凳上瞅着那些似乎能给他带来明天和希望的花花草草。有时他会拿一个小铲为它们松土、浇水。那时候我很小,什么都不懂,有时候会在大爷的周围跑来跑去看他侍弄那些花草,感觉大爷很奇怪,根本理解不了他对那些花草的依恋。有一次大爷居然破天荒的送我一株柳叶桃,放在一个小洋灰盆里,让我自己看管。那棵柳叶桃的命运如何我已不记得了。海棠花不知听谁说是可以染红指甲的,有次我们一帮小姐妹心血来潮,趁大爷在太阳底下打盹的工夫,偷偷地采了一些,放在小碗里捣出汁儿来,涂到指甲上。最后指甲没被染红,我们的小手被弄得黏黏糊糊。儿时的那些乐趣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东屋门口有一棵高高的香椿树,每当春季发芽,我和弟弟总要吵着要吃妈妈炸的香椿鱼。大爷就颤颤悠悠的爬上梯子到房檐儿上,绝不会像别人那样连茎带叶整个的掰下来,而是一片叶一片叶的摘。那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它们,要不是我和弟弟非吵着要,他是绝不肯让那鲜嫩的生命变成我们的盘中餐。

靠西墙有一棵木槿花树,花是浅紫色的很是好看,到现在我都喜欢那个颜色。

堂屋门口有棵梨树,不知几年的树龄了,反正从我记事起每年都能吃上味甜汁满的雪梨。有一年的梨结的格外大格外多,但那年的雨也缠缠绵绵没头没了。那时还没有联合收割机,收麦子要打场脱粒,折腾十来天,不像现在一顿饭的工夫,麦子就收到家了。那年人们还没把麦子收到家里,场面上堆着没来得及脱粒的麦跺,在雨水的作用下就开始发芽。以至于那年人们吃的都是发粘发黑的麦子面。蒸的馒头根本就发不起,跟死面似的。但那却是我的最爱,我喜欢一切粘的食物。那年每次弟弟吃馒头都呲牙咧嘴,只有我吃得津津有味。好像跑题了。我主要是想说那年的雨多风也大,把伫立在公路两旁多少年的大粗杨树都连根拔起。我家的梨树或许在院墙房屋的庇护下没遭此厄运,但即将成熟的果子都被风雨打落在地。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傍晚,爸爸不忍心,冒着风雨去捡起那些被摧残的梨子。我和弟弟则偎在妈妈的怀里恐惧的捂住耳朵。大爷在屋门口默不作声地瞅着风雨肆虐的掠过小院,那些花草树木在风雨中摇曳……

挨着梨树,有棵具有中药价值的瓜蒌,枝枝蔓蔓,缠缠绕绕。果子葫芦大小,圆形,未成熟的绿色,在枝蔓间挂着。等成熟后变成黄土色就跟成熟的葫芦一样,只是形状不同罢了。成熟后被大爷同样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下来,挂在门洞的梁上,等街上的小贩来收。多少钱不得而知。现在想想或许那也是当时我家的一份收入来源吧,就跟穷时母鸡下了蛋舍不得吃拿去换钱一样吧。

这些模糊却永不磨灭的记忆,我跟丈夫跟孩子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每每他们打断我,你都讲了八百遍啦。我摇摇头,咋咋舌,起身离开,转到窗前看着丈夫在现在的院子里领着俩孩子蹦蹦跳跳,打打闹闹,欢声笑语,不禁又一阵感慨……

食物可以分享,文章可以分享,但有些东西永远只属于自己。比如,儿时的那些花,那些树,那个小院,还有那位风烛残年的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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