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7日 丰年瑞雪

昨天上海下了好大一场雪。

我躺在温暖的室内透过玻璃望着屋外纷纷扬扬的飘雪,一边庆幸自己总算不用在这样的鬼天气里去上班,一边又不免惊诧于今年的雪竟然下得这么大。

认真回想起来,上海市内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落过这么大的雪了,甚至在我的记忆中搜索一番,好像也并没有多少鹅毛大雪的印象,所以当这过去只在电视中出现的场景出现在我的窗外时,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即便如此,我依然笑对母亲说这雪虽然下得厉害,但应该还是积不起来的,毕竟市内要积雪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事实证明很多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更不能守着旧观念不放。我笃信地发表完这番见解后不久——才半天功夫吧——下午从窗台往外一望,小区花园,草地,树木,石子小径,小亭台,并人家的阳台,窗沿,乃至小区外的马路上,建筑物都已是银装素裹了。虽然谈不上什么北国风光,却也足以叫一个难得见到雪景的南方人惊叹。小区里的孩子们更是兴奋不已,一个个冒出来,冲到雪堆里嬉笑玩闹,完全不知冷暖的样子。

上海确是难得下这样的雪的。她冬季的严寒,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寒,夹带着阴湿。我小时候不大看见下雪,却记得地上冻得一层薄薄的冰,还有那屋檐下挂着的细细的冰棱子。旧时家里朝北,一到这季节便冷得叫人受不了。放在面盆里的水如果没有倒掉,一晚上过去能看见上面漂着薄冰,湿衣服挂上竹竿不久就冻得硬邦邦的。我小时候体质差特别怕冷,母亲给我穿得很多,厚厚的棉裤下是一条棉毛裤一条绒线裤,上半身也是如此,搞得又厚又僵,胳膊都弯不过来,即便如此,手脚依然是冰凉的,冻得发红,生了冻疮。

那时冬天给我留下的印象是那么冷那么难过,这个季节没有雪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充满了肃杀感,有些可怕。

所以我一直谈不上有多喜欢冬天,因为在上海,即便是下起了雪,通常也是积不起来的,落到地上化成了水,寒意更是渗入了心底。

第一次真正看到积雪,我已经上了大学。学校在郊区,比市内要低好几度,应该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能初次见到那样的雪景,那样纯白的世界。

我一早打开宿舍的玻璃门,走上阳台,便被这猛然跃入眼帘的雪景给深深地震撼到了,甚至连冷都不觉得,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惊喜与兴奋。同寝室的几个女生开心极了,立刻下楼去草地上抓这厚厚的积雪搓成雪球玩。

南方人在这种时候往往显得很没见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站在雪中,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感受这落雪无声的世界,想象自己也会随之消融于世间,文艺清新和矫揉造作有时也就一线之隔罢了。

转眼间十数年过去,我坐在床上,扭头望着屋外飞扬的大雪,身处春意暖融的室内,想象着外面清澈的寒冷,身边的小婴儿正好满七天,心中充溢着喜悦,却又是一片平静满足,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所谓幸福其实就是这样的寻常。

像这样的大雪,几年难得一次,却是将心中的寒气一扫而空,我记得这冬季的美丽,渐渐淡忘了曾经的僵硬与冰冷。

于我,这雪是天降祥瑞,屋内的暖与屋外的雪,温馨的暖黄与纯净的雪白,看了心中生出无限欢喜,真是丰年瑞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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