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手札.5

「黄鼠狼走进一个铁匠的工作场,有一把锉刀放着,他就舔它。舌头被擦破,流出好些血来。他以为刮下什么铁来了,很是喜欢,终于把舌头全都弄得没有了。」

——《伊索寓言》

有时候还真挺迷茫的:人究竟是被自己所爱所困,还是被所爱所成全?

因为爱所以看不见更多,看不全。

比如魔术,比如扒手,比如我们的注意力。它们背后就是抓住我们的所爱,从而步入陷阱而不知。更可笑的是,这玩意儿最早是用来捕猎的。人能活下来,很大程度就是依赖于它的成全。

当然,现在它有了别的名目,比如目标、结果、收获、成果、……简单说,我们从根本上否定我们对此一无所知的事实和忽略其中的危险。

那么,被所爱所成全呢?其实,你知道更多的人他之所以有倾向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爱。不是理智,也没那么理智。所谓本领,创始之初,皆是源于谋生。只是说,爱能够让谋生多出些许温度。

有句话不是说:「理智是情感的分寸,情感是理智的余温。」

老实说,最初我也只是觉得这句话既包含理智也包含情感。过于理智,往往会被认为是无人性的,过于情感用事,则往往被认为是动物本能。这是在大错特错,无论是理智和情感,从来不是选择题。理智,人不存在绝对的理智,我们所知顶多也就到我们所能认识到的极限罢了,可如果就此认为自己可以预测未来,那就是太可笑了。情感,情感从来不是本能,动物的本能往往来自于简单的条件反射,“激发—行动”,或者说,“刺激源—行动体”,这背后隐藏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关于行动体本身的属性和无知。属性从生存环境下演化而来,无知则源于它是如此轻易被引诱和蒙蔽。这背后同样还存在潜在的危险:人能捕猎,在于人的思维是三维的,动物是二维的,或者干脆就一维的。那如果人和人的较量呢?

人总以为自己理智的,且往往以智者自诩,什么哲人,智者,不就是这样来的么。赋予他们远高于众人的声望,也并非纯粹发自内心。更深处不过是一种无力抵达之后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你说欣赏,你说崇拜,你说爱慕,有多少是因为距离太远、配不上,如果你有,如果你能超越他,你只会觉得也不过如此罢了。可惜,人啊,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就容易顺着自己的判断去选择、思考、分析,继而进一步判断,且赋予这种判断以更大的合理性。收集更多的证据去支撑它。

其实,这一点特别好理解。我们很大程度上都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的意愿,可内心的意愿究竟有多少真实可言呢?我们往往不会这么去想,事实上是不敢,人很大程度上就是靠着这些支撑着以此获得些许的慰藉和安全感,而对于未知的恐惧可谓是深入骨髓的。如果信念崩塌,如果所爱皆是谎言,如果没有了支撑,人们将无所适从,是活不下去的。

为什么说简单的人容易幸福,就在于他们对自身所赋予的幸福,只要他们愿意去相信它,总是可以找到其合理性。而这样的合理性,又将进一步触发条件反射,往复循环,越加自信和自我感觉美好。这种感觉,近乎天真的烂漫,是美妙的,是任谁也难以割舍的。只是,危险潜伏,伺机而动,随时可能崩塌。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如果大家置身于水深火热之际时,生存还是第一要素,始终都是。法律中有个很经典的例子,特别有意思,那就是人不能自己卖自己。但实际上呢?我们出卖时间,精力,好像人还是自己的,思想还可以自主,好像我们只是在交换,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从中寻求谋生和发展。困所自困。之所以合理,不过是换种纬度去看罢了,好像还可以跳出来,好像还可以选择,好像没有被困。实际上,不过是没有到达临界量罢了。

临界量,一个很有趣的词,我们经常把它命名为原则、底线、阀值。最明显的例子,法律是什么?社会的良心?还是人类共识的底线?往好了说,最基本的良知,往坏了说,人类的底线。

那么,这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怕呢?还是因为所爱所以才有所怕呢?

人对于自己所珍视之物,百般呵护,那究竟人是奴隶,还是所珍视之物赋予了人以人性呢?

说白了,生与死从来不是本位对立,它不过是思想认知的缺陷罢了。想想看,生可以选择任何时期死去,也算不是什么绝对选择权了。因为还有灾难,意外。而死呢?死可没有更多选择,但似乎也不对,有些人活着,他已经不算真正的活着了。所以,本质而言,它们从来不是本位对立,中间是允许各种可能性的,否则人们所创造的那些事迹,人为的种种,又是怎么被允许的呢?也不过是程度之差罢了。

人不是有没有问题,而是有多少问题的差别。阈值,临界量,就是允许犯错和允许可能性的时空。

那么,那些一味吹捧和一味厌恶的人,对于社会的作用,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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