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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问讯(3)
7.
马诗画回到家中已经快七点了。
她轻轻拧开防盗门，再打开房门，轻轻地将门关好。
换上拖鞋，马诗画踩着小碎步走到一间房门前，轻轻打开一条缝。
阳光将棕黄色的窗帘照的发亮，屋内的小床上躺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一张小脸朝着房门一侧正流着口水。
马诗画温柔地笑了笑，将房门轻轻掩上，自己溜进厨房准备早饭。
六年前，马诗画找了一个外地人结了婚，与很多狗血剧情一样，他们一开始和美满，结婚半年生下了一个儿子。
三年前，马诗画的父母外出旅游意外身亡，从此她便陷入了二十七年最黑暗的两年。双亲离世带来的痛苦尚未消除，丈夫暴露了本性，抽烟喝酒逛夜店，家中财产被丈夫花的七七八八，不仅如此，他还在外面找小三，在家中一生气就打骂她和儿子。
她不愿给人添麻烦，忍着过了两年的昏天暗地的生活。
一年前，水湾湾终于得知自己的好闺蜜竟然是现在这番景象，她劝说马诗画跟那个男人离婚，马诗画考虑孩子一直没有同意。而那个男人得知这件事后，变本加厉，对她打骂更甚。
看不下去的水湾湾通过他父亲的帮助，将那个可恨的男人告上了法庭，马诗画也忍受不了他对孩子的打骂，终于与他离了婚。
离婚一个月内，那个男人偶尔喝醉了还会来纠缠，马诗画不忍心，几度将他放进家中，却是引狼入室，锅碗瓢盆都被砸碎，她也被打伤住院。
那次以后，那个男人再没出现过，马诗画知道是自己好姐妹帮的忙，她对此很感激，那个男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马诗画还沉浸在与闺蜜过去的美好回忆中，一股糊味钻进鼻子里。
糟了！
看着焦糊的鸡蛋，马诗画皱了皱眉放在一个盘子里，重新取出两颗鸡蛋。
七点半的闹钟响起，马诗画进了儿子的房间。
“童童，起床啦。”
轻轻拍了拍五岁儿子的小脸蛋，马诗画脸上是甜蜜的笑。
童童眯了眯眼，小胖手擦了擦眼皮，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空气。
房间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照在印着奥特曼的蓝色被子上。看着还有些迷糊的儿子，马诗画噗嗤笑出了声，笑完之后，又是一丝心疼和忧愁。
过了这个夏天，童童就该六岁了，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但市里的小学很贵，她那点微薄的工资交完房租和学费就不剩什么了。
“早上好，妈妈。”
童童终于是睡醒了，欣喜地叫着马诗画，马诗画的脸上有着光，她甜蜜地笑了，为了孩子，她苦点累点都没关系。
8.
白猛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太阳刚刚跳出来，不太刺眼的阳光照亮了他半个脑袋，楼层的影子刚好停在他右眼角那颗黑痣上。
街上的人还不多，再过半个小时，街道就会被各种各样的车辆和各种各样的人占满。
白猛骑上他那辆破旧的二手摩托，一根后视镜孤零零地立着，另一根买回来就不见了，早不知被丢在了哪个角落。
‘呜呜呜’
二手摩托车身抖了两下，火没打起来。
‘呜呜呜’
摩托叫了两遍，排气管吐出一阵刺鼻的黑烟，摩托的身子颤了颤，好似一匹将要奔跑的野马，在哒哒哒的叫声中疾驰而去，留下一道渐渐变薄散去的黑烟。
白猛在公路上飞驰着，摩托的速度打到了80码，远远超过了这条公路限制的40公里每小时，约等于45码。
早起的行人张大嘴看着白猛从身边飞过去，各种骂声此起彼伏，宛如一曲交响乐。
白猛骑到白波桥上停了下来，桥下是缓缓流淌的白波，在阳光下，白波染上了金粼，一圈又一圈荡漾着往桥洞下来。
冷风吹着白猛的脸，头盔扣在孤零零的后视镜上，白猛就坐在摩托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湖水。
许多个夜晚，白猛会载着水湾湾到这座桥上，欣赏桥两岸的灯光。这里的灯光有着浪漫的色彩有着浪漫的造型。莲花灯是粉白色的、大灯笼是鲜红色的、一簇一簇的不知名小花灯是黄绿交映的。
不远处的中心岛上，有两只天鹅灯，夜幕降临，它们白色的身子便会亮起，它们的翅膀会上下滑动，拨动着这一汪白波水。
耳边的杂音越来越多，桥上的车一辆一辆接着涌过，城市开始运转，身边的人开始了一天的活动。
白猛很想来一支烟，他在身上摸了摸，只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和水湾湾在一起的日子， 她不准他抽烟，他也只好强迫自己戒掉。
没了烟，白猛将摩托推到公路上，拦住了一半的路。
一辆白色保时捷呼啸而来，有坡度的桥面挡住了车主的视线，上了桥他才发现路上有一辆破旧的摩托挡路。
‘吱——’
刺耳的摩擦声，保时捷稳稳地停了下来。
“你妈的有病吧？哪里来的神经病，不知道把车挪到一边啊！”
不理会车主的骂声，白猛缓缓走到副驾驶的窗口，一只手搭在保时捷的车顶，另一只手敲了敲窗玻璃。
‘咚咚咚’
保时捷扯住从窗户中看到白猛面无表情的脸和黑重的眼圈，心中有一丝畏惧。
‘咚咚咚’
白猛又敲了敲，声音有些沉闷。
车主将窗户摇了下来，对着白猛恶狠狠地说：“干什么？”
“有烟吗？”
白猛平淡的声音传进车主耳中，右手扣住车窗边缘，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车主的喉咙耸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拆开的真龙递了过来，金色的龙在紫红色的花纹衬托下腾空。
白猛抽出一颗，剩下的丢回给车主，将摩托推回桥边。
掏出便利店买的一块钱打火机，‘啪’，火焰将香烟点燃，烟雾从口中吐出，右手拇指和食指熟练地捏住滤嘴，无名指轻轻一弹，一截烟灰被抖落进白波湖。
白猛趴靠在石制的栏杆上，两只手伸出栏杆外，火红在吞噬着烟卷，烟灰在慢慢变长，悄无声息。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猛吸了一口，白猛将剩下的半截香烟丢进白波湖中，烟雾从鼻孔喷出，白猛咳嗽了两声，从嗓子里咯出一团带着血丝的痰。
将打火机随意丢进湖水中，白猛坐回车上，带好头盔，猛踩一脚油门，二手摩托轰响一声，载着白猛过了桥，往远处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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