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料理店里的工作人员流动性非常大,尤其是女招待,很多人都是在打另外一份工或者上学读书之余来这里赚一点外快,通常她们做了几个月之后就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所以,在料理店的临街玻璃窗上长年贴着招聘的广告,而且时不时地就会有路过的人因为看到广告而推门进到店里来应聘。其实刘风并不喜欢做这种面试工作,他知道老板娘讨厌漂亮的女招待,而他又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把一个丑女招进料理店。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和一个漂亮的女同事闲聊几句是寿司吧里工作的年轻人的共同爱好,或者说是他们的额外福利。这虽然有些肤浅,但是毕竟能够欣赏黄月英的诸葛亮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绝大多数人还是首先以视觉感受作为第一导向。尤其是这些血气方刚的单身男人,已经习惯了在工作闲暇时站在寿司吧里欣赏大堂上的客人中形形色色的美女,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调剂。所以,刘风尽量趁老板娘在家休息的时候安排面试前来应聘女招待的人,碰到看着顺眼的就马上让寺田昌夫出来做最终决定,在老板娘见到新的女招待之前把生米做成熟饭。
在打发走几个相貌平庸的应聘者之后,刘风已经有点心灰意冷,打算随便招一个新的女招待填补空缺。然而,转机终于在一天午后出现,刘风等来了他所期待的美女。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家碧玉型的中国女孩,梳着马尾辫,额头上散着齐眉的刘海,长长的睫毛浑然天成,绝非黏上的假货,一对水汪汪的眼眸看人时总是流出一丝媚光,说起话来带着一种甜腻的嗓音。
女孩打量了一下刘风,说道:“您好,请问这里招聘waitress吗?”
刘风点头说道:“是的。”
随后,刘风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那女孩微微一笑,说道:“招聘广告上不是写的中文吗?”
刘风这才想起来,因为老板娘特意交代过他,不要招西人女孩也不要招日本女孩,所以他专门用中文写的招聘广告。
刘风还是有点不甘心地问道:“用中文写的广告并不表示我就一定是中国人,也许我是日本人或者韩国人呢?”
那女孩又是一笑,说道:“凭感觉呗!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您是中国人。”
刘风无奈地说道:“好吧!你跟我来一下。我带你去见老板,不过老板可是日本鬼子昂。”说着,他把女孩领进了寺田昌夫的办公室,然后又回到寿司吧继续为晚上准备需要使用的食材。
没过多久,那女孩就从办公室里出来,高兴地对刘风说道:“谢谢您!今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我叫赵雨荷,请多关照。”
赵雨荷伸出来和刘风握到一起的小手绵软细嫩而又带着些许暖意,令刘风心头一颤。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林月的手,并且把两人做了比较。相对赵雨荷的手,林月的手显得更加厚实一些但是也略微有点粗糙,除此之外,林月从不用任何香水,而当赵雨荷从刘风身边走过时,他敏感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香味和赵雨荷的声音一样也是甜甜得令人陶醉。最让刘风惊讶的是,赵雨荷的实际年龄比她的外表要大很多,她甚至比刘风还要大一岁,确切地说她已经不能被称作女孩了,应该算是一位成熟的女人。这是晚上寺田昌夫在寿司吧帮忙的时候告诉刘风的,经验老到的寺田昌夫还断言说这个赵雨荷并不简单,对此刘风却是半信半疑,他怎么也无法把赵雨荷的外表和成熟划上等号。
赵雨荷上班的第一天就碰到了麻烦,一个经常来伊豆料理店坐在寿司吧前吃饭的中东人看上了她。在赵雨荷端上他点的料理后,竟然拉住赵雨荷聊起天来。然而赵雨荷的英文水平似乎并不高,无法和他通畅地交流,这让他颇为头疼,于是这中东人把刘风拉上给他当起了翻译。
没说几句话,中东人就让刘风替他问赵雨荷是否愿意和他约会,他对刘风说道:“Please tell her ,I have a big company and my money in my checking
account is more than one hundred thousand. That is all cash. ”(请告诉她,我有一个大公司,而且我在银行里的存款超过了十万块钱,都是现金。)
刘风强忍着怒火照原话翻译给赵雨荷听,赵雨荷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中东人看到赵雨荷的笑容,又加上了一句:“I can pay her one thousand dollars for her to come out with me
tonight. ”(只要她今晚能陪我,我可以付她一千块钱。)
这次,刘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对中东人直截了当地说道:“Sorry ,she is not a hooker and won’t come out with anybody for
money.”(不好意思,她不是妓女也不会为了钱和任何人出去。)
中东人连忙摆手,说道:“No ,no. You misunderstood me. I just wanna make friends with her.”(不,不。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和她交个朋友。)
说着,中东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赵雨荷,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说道:“Call me. After your work.”(下班以后给我打电话。)说完,他起身结账离去。
看着中东人离去的背影,赵雨荷把手里的名片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下班时,刚刚离开料理店的赵雨荷很快又跑了回来,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刘风问道:“怎么了?”
赵雨荷娇喘着说道:“那个中东人,他在门口堵着我,非要拉我上他的车跟他一起走。”
刘风嘿嘿笑着说道:“那你就跟他走呗,他肯掏一千块钱呢!”
赵雨荷白了刘风一眼,嗔怪道:“去你的!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要去你去。”
随后,赵雨荷又拉着刘风的胳膊央求道:“快帮我想个辙吧,怎么办呢?”
刘风冲着料理店消防出口一努嘴,说道:“看见没?从那个门出去不就行了,他在正门外面看不到你。”
赵雨荷看了看消防出口,想了想,说道:“那,您能陪我一起走吗?我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只要把我送到车站就行,求您了!”
看着赵雨荷楚楚可怜的样子,刘风无奈地答应了。
两人从料理店出来后,赵雨荷有意无意地紧紧搂着刘风的胳膊和他一起走着。这是刘风第一次和林月之外的女性这么亲密地接触,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姿势,机械地迈动着双腿。赵雨荷身上那甜甜的香水味一阵阵飘进他的鼻子,再加上两人身体的轻微摩擦和碰撞,刘风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他紧咬牙关,硬撑着把赵雨荷送到了公交车站,看着赵雨荷上了公交车,这才如释重负地喘了口粗气,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一层微小的汗珠。
回到公寓后,刘风碰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战东。原来,战东在读完语言班和工作经验班之后,很顺利地找到了一份专业工作,下个星期一就要正式上班了,只是工作地点在AB省的省会埃德蒙顿,一座位于卡尔加里以北两百多公里的城市。
战东一边把衣服装进行李箱一边不停地对刘风抱怨着那个城市冬天的冷:“据说那鬼地方去年下大雪的时候,雪厚得都把一头驴给埋住了。”
刘风哈哈大笑,说道:“放心,你要是也被雪埋住了,哥们儿立马打飞的过去把你刨出来。对了,你走了,Marry也跟你走吗?”
“嗯,她也跟我一起过去……”话音未落,战东突然抽动了两下鼻子,眼圈红了起来,他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刘风,用胳膊蹭掉眼角的泪水。
刘风惊讶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战东哽咽着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离开你。”
刘风走到战东身边,双手扶住他的肩头,说道:“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娘们似的多愁善感起来了?咱们以后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别这样!”
刚说到这里,战东却把鼻子凑到刘风的身上,鼓动着鼻翼闻了起来。
刘风退后一步,说道:“你干嘛呢?”
战东抬头看着刘风,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
刘风有点尴尬地掩饰道:“没什么味儿啊?你闻到什么了?”
战东又抽动了两下鼻子,肯定地说道:“不对!这是女人的香水味儿。你可以啊!刚才干嘛去了?”
刘风抬起胳膊凑到自己鼻前闻了闻,赵雨荷身上的那股香味立马涌进了他的鼻子,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但是表面上却依旧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没有啊!我刚刚从店里回来,身上除了鱼腥味儿就是油烟味儿,哪有什么女人的香水味儿?”
战东抬手指着刘风笑着“哼”了两声,不再说什么,继续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晚上睡觉时,刘风躺在床垫上,赵雨荷留在他身上的香味在黑夜中变得越发清晰起来,那股甜香刺激得他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一直到后半夜,他才因为极度的疲倦而勉强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