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这篇文章其实是加拿大女作家协会一个活动的命题作文,正好借此机会,回顾一下自己所走过的路,做一个小结。总结经验教训,继续砥砺前行。
我的笔名是兰草,网名是grass。出生于江西省南昌市。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广东客家农村子弟,说一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母亲是东北小城里的小家碧玉,他们的故事在我的超长篇小说《流年·花殇》里有部分描述。我的父母亲都是穿过军装的文人。父亲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就读于广州中山大学教育系,母亲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毕业于北京外语学院的前身北京俄语学院。介绍父母亲的情况主要是想说明父母的经历对我在爱好文学方面有形和无形的影响。
我比较幸运的是,从小家里就有良好的阅读氛围,说是书香萦绕也不为过。家里有父母亲订阅和购买的各种书刊。记得文 革初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需要处理父亲十几年积累下来的书刊,要把那些珍贵的书籍刊物当废纸卖掉。因为父亲有旧时代文人的习惯,喜欢在每一本书的扉页上签名,写上简短的题跋。卖掉这些有题字的书之前,我和哥哥必须按照父亲的要求,用墨汁涂抹掉那些父亲的字迹。
当时,我的卧室桌子、书架、地板上、床底下到处堆满了平时父亲不太轻易让我碰的各种书籍刊物,给了我一个意外的读书的良机。我每天白天和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墨汁涂字,多数时间都在偷偷看书,晚上则通宵达旦地拼命阅读。不管能不能看懂,我一本接一本地生吞活剥,囫囵吞枣地读书。父亲藏书丰富,涉猎内容广泛,这一段时间的疯狂阅读,不仅为我打开了文学世界的窗户,还培养了我快速阅读的能力。只是视力下降,还有就是至今一直困扰我的睡眠障碍,可能是当时疯狂阅读的后遗症。
我从此疯狂地搜寻一切可以到手的书刊,凡是有文字的东西都要拿着读一遍。书荒最严重的时候,我连父亲书桌里的围棋棋谱和桥牌书都读了一遍。围棋没学会,桥牌还真的无师自通,后来还挺着怀孕五个多月的大肚子,一直打到了深圳市桥牌乙级队升级赛的决赛。这是题外话。
我为了早日上大学,自己主动申请上山下乡,当时还在身边引起了一些风波。最终,父母亲无奈之下同意我去单位的知青点落户。那时候,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一群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成立了文学社,写一些激情澎湃的文字和打油诗,贴在饭堂的墙上互相欣赏。这也许可以算是我文学创作的起源。
恢复高考,父母亲因为自身痛彻心扉的不堪经历,坚决反对我报考文科,连哥哥都劝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只好报考了理工科。四年本科,两年半硕士学习,如今,我的同学们都是教授、博导、国家级专家,甚至欧洲院士,或者是上市公司创始人、世界著名公司高管了。我学业上的最好成绩是硕士论文在国际电子通讯会议上小组演讲,并被收入了当年的IEEE论文集。工作的最好成绩就是曾经获得当时加拿大北方电讯总裁奖,得到了一个重重的水晶奖座而已。
年少轻狂的时候,我曾经放言:如果到了三十五岁,专业上还出不了成绩,我就去写小说。事实上,我没有做到。而且,当时的我也太自不量力,看不明白写作的艰辛。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深圳工作期间,我曾经在当地报纸上发表过一些俗称“豆腐干”的短文,参加过征文比赛,获得了三等奖,奖金五百元人民币。
2001年一月,我带着九岁多的儿子来到温哥华,开始了长达九年多的陪读妈妈的海外生活。我先生因为国内的工作放不下,每年往返两国之间,平均每年过来五六次。2005年,先生的公司面临被迫转型的严峻情况,他那一年几乎所有的节日都没有回来,儿子进入青春期,我的情绪也在抑郁的边缘挣扎。
我从小就有写日记,后来是写随笔、杂记的习惯,很享受用纸笔倾诉感情,发泄情绪的过程。我身边总是会有一个笔记本,随时记下自己的每一种不同的心绪。情绪不好的时候,文字的确抚平了我许多不能与人言说的负面情绪。
那时候,我的闺蜜,中文系科班毕业,新闻世家出身的电视台高级编辑,每天和我一封邮件往来,琐琐碎碎,点点滴滴,温暖了我孤寂的心灵,免于坠入无望的深渊。我们后来笑称,这些邮件也能汇集成一本大洋两岸的两地书了。
一个素不相识的网友,知道了我的状况,鼓励我何不把自己的文字在网上发表出来?2006年,我鼓起勇气,尝试着在起点中文网发出了根据亲身经历和身边人的故事写的长篇小说《枫国遗珠》。
我每天更新,身边的朋友们给了我很多鼓励和支持。因为是熟悉的人和事,引起了很多共鸣。有些朋友还专门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们家遇到的事情,让我把这事儿写进小说里。就连我儿子和朋友在温哥华长大的孩子每天放学都在追看我的小说,让我很受鼓舞。
后来,我认识了在北美华人基督徒中间很有名的一对夫妻。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他们毫不保留地讲述了自己精彩纷呈的人生故事,和心路历程,让我有了写作的冲动,我写了一本以他们夫妇为原型的小说《蒙主恩宠》,写了很多字,发在起点上。后来,发现有很多绕不过去的障碍,过于敏感的情节和词句,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停止了写作,算是一个夭折的作品。
一旦停了笔,我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写作的热情和动力。加上儿子上大学后,我毫不犹豫地卖房子,收拾行李回国了。在国内忙乱纷杂的生活里,因为儿子谈恋爱,触发灵感,写了一本奇幻类的小说《千年回眸只为卿》。有一搭没一搭随意写的。现在整理出来慢慢发在豆瓣阅读上了。
2018年,对我的写作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年份。我在别人的推荐下,知道了平台,开始了272天,每天坚持更新的超长篇小说《流年·花殇》的写作。那一年,我特别忙碌,跟着老公走南闯北,八十几万字的小说基本上是在旅途中,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因为故事在心中酝酿了好多年,落笔时还算顺利,卡文的时候不多。
整个写作的过程中,亲友们给了我很多支持和鼓励。有人告诉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看看我有没有更新。还有幼时的伙伴给我写很长的留言,回忆当年的一些事情和读我的小说引发的感受。看到亲朋好友,以及素不相识的网上读者的关注和评论,我很感动,也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和决心。我觉得必须要对得起我的读者,哪怕只有一个人读,我都要认真写下去。
上半部写完,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主要还是需要考虑写到现代,有些需要规避的问题和敏感词应该怎么处理。没等我开始动笔写下半卷,一天夜里,叮叮当当地不停发送消息,一口气锁了五十几章,八十几万字的小说变成了六十几万字。我心里很难受,当时也发了一篇短文,感慨一番,却没有继续写下去的动力了。
我把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写微博,写美篇,发朋友圈,关注于风花雪月之中,不再想写认真厚重的东西了。
2019年底,我到日本“一日游”,认识了一位漂亮的华人女子。我们萍水相逢,短短接触了两三个小时,回国后,这位女子通过微信,向我讲述了自己的人生故事。我感动于她的信任,也被她与我身边的人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所打动,答应把她的故事写下来,但是迟迟没有动笔。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是也有一些不能被接受的禁忌,写出来也许根本不能问世。
2020年,被疫情困在家中,最终温哥华家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我终于开始动笔,尝试着写出日本之行听来的故事,也算完成一个承诺。因为顾虑重重,进展十分缓慢。
无意中,在温哥华校友群里看见郎莉会长介绍加拿大女作家协会的文章,立即主动申请加入女作协,很幸运地被接受了。从此找到了志同道合,才华横溢的姐妹们,有了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追求,找到组织的感觉,很积极正能量的群体,很高兴可以参与其中。凌晨时分发一个感慨,就有感同身受的姐妹应和。姐妹们发出来的无论是长文小诗或者是书评,都会得到热情的反响,那种感觉很温暖。
听了好些讲座,参加了几次云聚会,收获满满。
经年鲤的讲座激发我进行了一个全新的尝试,在豆瓣上写了一本悬疑类中篇小说《谁是真凶》。一个月左右,完成了八万多字,期间会长郎莉姐给了我很多鼓励,还和我分 享阅读体会,让我很受鼓舞。我写小说一般会列出人物关系图,却很少认真写大纲,全凭人物推着情节走。经年鲤关于先写大纲的经验,让我获益匪浅。
费漠尘的讲座,让我思考自己写作的经历,反思写作的目的,深层次地审视自己的内心,深层次地反思自己的文字,有点痛,但是很有效地帮助自己提高境界。有时候,停下来反思一下真的很有必要。
叔丁的古诗词讲座,让我如久旱逢甘霖。古诗词一直是我喜爱而又不得其门而入的。有时候我会写一些合辙押韵的词句,可是总是觉得差一些东西。听了讲座,不敢说茅塞顿开,却真的很有收获。
费谟尘的《红楼梦》人物点评系列、艳子的书评系列都让我很惊艳,很受触动。
还有很多姐妹们的作品都让我很有收获和体会,篇幅有限,就不一一列举了。
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简爱》这本书,闺蜜甚至把这本书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我。我收藏了不同版本的《简爱》,中英文都有。但是,让我觉得在任何时间,翻开任何一页都可以读下去的两本小说是《红楼梦》和《基督山伯爵》。这两本书我读过好多遍,还是没有厌倦的感觉。文字和故事的双重魅力让人欲罢不能。顺便说一句,我也收藏有不同版本的《红楼梦》,连环画版本的都有。这是题外话。
我始终认为,文字是有温度,有味道的。说起来可能有人不相信,我喜欢葱花,是因为读了茹志娟的《百合花》里面描写的一个关于葱花的细节。我喜欢蘑菇,是因为《猎人笔记》里俄国贵族在森林小屋里用黄油煎蘑菇的描写。当时真的好像听见了铁锅里滋滋响的声音,闻到了混合着黄油味道的鲜香。我很希望我的文字也能给读者营造出这样的氛围。
托尔斯泰写《复活》女主角出场的各种修改,和《庞贝古城》作者关于开篇的各种想象,也教会了我在写作的时候,多方设想不同的场景。我喜欢用不同的词句来描写同一样东西,同一个风景,喜欢随时随地随手写一些轻松的随笔,练习自己运用文字表达的能力。不求最好,力求可以好一些,再好一些。
因为从小到大,我阅读的范围和内容比较杂,对我有影响的书籍多不胜数。因为年龄的关系吧,我现在很少主动阅读内容沉重的书籍,反而利用科技的便利,读了大量的网络小说,而且只选轻松不费脑的故事。“三人行,必有我师”。大量阅读对于写作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我始终坚信,开卷有益,只要一直坚持阅读,就会有所收获。
我写不出来很有张力的文字,这是我的弱项。我的文字很少像大江大河一样波澜壮阔,汹涌澎湃,多数像是山间的溪流淙淙,低吟浅唱。我希望能够用平淡的文字写出不平淡的故事(矛盾吧?)最好能够达到于细微处见真章,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效果。这是我的一个目标。
接下来,我准备写完手上已经写了十五万字的长篇小说,争取参与加拿大女作协系列丛书的出版。
因为在人生道路上遇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人和事,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想用白描的手法写一百个女子的故事,类似《镜花缘》,但是各自独立篇章的百花录。
加入加拿大女作家协会,有了一个和爱好文学,喜欢写作的姐妹们交流的平台,很幸运。希望协会能够多组织一些各种题材的文学交流,也希望能够和姐妹们一起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比翼齐飞,越写越好!
Dr Guo和梅香妹妹的演讲珠玉在前,其他姐妹们的精彩在后,我谨在此抛砖引玉。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