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了,《山海经》最神秘的角落,大荒世界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敢说《山海经》的联合作者有个低级失误,不拿出硬核的证据怎么行?各位好,继续来聊《山海经》。

上期讲到《山海经》分为《山经》和《海经》,两者其实是相互独立的部分。刘宗迪教授在《失落的天书》中指出:山经是实际考察报告,而《海经》是述图之作。

战国无名氏根据古老的《山海图》创作了《海经》。可吊诡的是,这位作者很可能误解了古图的本意。致使《海经》从一开始就跑偏了,几千年下来误导了无数的研究者,结果越跑越偏。

所以《失落的天书》把《山经》放在一边,将《海经》作为重点研究对象,而重中之重则是《海经》中历来被视为荒诞之罪的《大荒经》。那么回到上期最后提出的问题,《海经》作者到底犯了个什么错误呢?

从海经文本看,《海经》作者所理解的《山海图》显然和《山经》一样是地理性质的。所以如果图上画了个人一个身体三个脑袋,他就以为这代表有个“三首国”,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刘宗迪认为,《山海图》不是地理图,而是历法图。

在这部早已失传的古图上,画家除描绘跟天文历法有关的内容外,应该还描绘了一些在特殊日子祭祀的场面。在上古时代,祭祀是与神沟通,取悦于神的重要活动。所以人们通常会刻意做一些特殊的装扮。

就像我们在有个原始人的纪录片常见的呢样,这样一来,《海经》中那些荒诞无比的国度就说得通了。

更重要的是,当时作画可没有立体透视等等概念。这位上古画家如果先画上一个正常的人,然后再加上两个脑袋以表达群众的意思,不也是很正常的吗?对这位画家来说,他也只能这样做的。

但后来的人一看,哇塞,三个脑袋的人耶!有人说了,不对啊。《海经》作者怎么这点事都不懂,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三首人”呢?其实我们如果这样想,就犯了一些现代观念去苛求古人的毛病。

战国时代,人们的世界观普遍陷于中原及周边地区,最西边可能到秦国以西的西戎,东边可能到齐国海滨,最远到日本列岛,北到燕赵之北的匈奴,南到吴越(地区)之南的山蛮,这个范围之外还有哪些国家?

这些国家的人长什么样,战国人一方面是不知道,另一方面也十分好奇。一看到“三首人”这种猛料怎能轻易放过?

假如《海经》作者事先知道这是一幅历法涵义的图,犯错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正因为他以先入为主的把它当成了地理图,犯错也就难以避免了。

那为什么《山海经》成书两千多年来,很少有人会质疑《海经》作者的这个错误呢?这就要回到我们上期说的那个错觉。《山经》和《海经》长期被看成不可分割的整体,而竟然《山经》铁定是地理性质。

人们也就想当然的认为《海经》也是地理性质的,把历法内容错当成地理内容,把时间错当成空间,这就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呀!

不过话说到这里,更像是一个合乎逻辑的推测,到底有没有实锤证据,证明《山海图》描绘的就是历法内容了。刘宗迪确实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证据,以此作为重新解构《山海经》的一个突破口。

这个证据,就是《大荒经》中的“日月出入之山”,这里涉及到一些天文历法的常识。我们知道地球在自转的同时,还围绕太阳公转,地球上的人仰观天象,会感觉是太阳绕着地球在天球上去旋转。

地球自转公转都是自西向东,所以看太阳就是东升西落。而地球公转轨道平面,即黄道面和赤道面有个角度,叫“黄赤交角”,大概是23°5左右(一般23°26')。因为黄赤交角的存在,在地球上的人看来,太阳就像是在地球的南半球和北半球之间往返运动。

当太阳到达南半球极限位置,即南回归线附近的时候,对北半球的人而言,此时太阳离得最远。北半球就进入了冬至,也就是夏季的十一月份。然后太阳逐渐北移,过了半年,到达北回归线附近,这就是北半球的夏至,即夏历的五月份。

然后太阳再往南移动,经过半年又回到南回归线,北半球再度进入冬至。这样太阳在南北回归线之间往返一次就是一年的时间。太阳和地球之间运动的这个规律,带来了四季的变迁,跟农时是息息相关的。

对于步入农业社会的先民来说,掌握季节变换的规律自然极为重要。

而《山海图》诞生的时代。人们还没有二十四节气的概念,他们凭什么来判断季节和时令呢?最简单的方式,是依据日月出入的位置来判断。我们常说“日出山”“日落西山”。

古人通过长期的观察,发现,不同的季节,太阳东升西落的位置是不同的,而且这里边有规律可循,只要把特定的山峰作为参照物,观察太阳从哪座山峰升起,哪座山峰落下,就能大概判断是什么时令了。

《大荒经》恰恰记载了这些作为参照物的山(峰)。《大荒东经》由南到北依次记载了大言、合虚、明星、鞠陵于田、孽摇[君页]羝、猗天苏门、壑明俊疾七座山(峰)。

《大荒西经》则由北向南依此记载了方山、丰沮玉门、龙山、日月山、鏖鏊矩、常阳之山、大荒之山七座山(峰)。太阳在这东西各七座山(峰)之间出入的规律,以及所对应的节气,可以参见这一图一表。

熟悉《易经》的朋友,看到这里恐怕会眼前一亮。《三字经》里有句话:叫“有连山,有归藏,有周易,三易详”。其实《易经》就是先民从日月运行规律中总结出来的。

“易”字本身就是日月的合写,而最古老的连山易,就源于古人这种“望山观日”的历法实践。我们来看,这七对日月出入之山具体怎么运用,太阳升起位置每换一座山,大致是一个月的时间。

比如,当太阳从东方最南端的大言山升起,傍晚从西方的大荒之山落下的时候,人们就知道冬至到了,冬至后大约三个月,太阳从第四队鞠陵于天升起、日月山落下时,就是春分时节。

当太阳从最北端的壑明俊疾山升起,在方山落下的时候,就是夏至。然后太阳开始南移,再次从鞠陵于天升起,日月山落下时,就是秋分。太阳继续南移,又从大言山升起,大荒之山落下时,就到了第二年冬至。这就是一年的时间。

都说中国古代没有科学,实际上中国的天文历法科学起源很早,也很系统化,而这些重要信息,就完好的保存在《山海经》中。

但是随着岁月流逝,这些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逐渐失真,加上依赖机器的现代文明固有的傲慢,导致现代人对这些上古的生活智慧,已经很难明白他们的原始意义了。

但是在一些相对传统的社会里,仍然保留着上古智慧的痕迹,比如陈九金等人所著的《彝族天文学史》中。就记载了现代彝族祭司所绘制的“望山观日”简图,图中只体现了太阳出入位置和“”二至二分的关系。

可以看到《大荒经》所载“连山历”的现代简化版。

说到这里,很多朋友会问了,难道在刘宗迪之前就没有人注意到,《山海经》和这种“连山历”的关系吗?当然有!比如清朝学者陈逢衡在著作《山海经汇说》中,就指出了这些日月出入之山和季节的联系。

但长期以来,他的这种正确的见解并没有引起重视,这里边主客观原因都有。客观原因是两千多年下来,人们已经对《山海经》形成的定见,并不怀疑这样标新立异的说法。主观原因则是陈逢衡自身的问题。

他指出了《大荒西经》中全部的七座山(峰),而在《大荒东经》中他就只找到六座山(峰),少了一座山不要紧,太阳可就“回不来”了。

所以陈逢衡对自己的见解,无法自圆其说,而他大概以为这是《山海经》存在阙文的缘故,所以并没有深究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离真相,只差一步。而在《失落的天书》中,刘宗迪明确了陈逢衡没看出来的那座山——孽摇[君页]羝。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君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这里的浮木就是我们常说的扶桑树,孽摇[君页]羝则是十日神话的发生地,可能《山海图》画的较为复杂。所以《海经》作者用的文字也多些,因此不像其他山那样明确标明“日月所出”。

只说“日方至一,一日方出”,很明显,这就是一座日月所出之山。好了,东西各七座山(峰)各就各位,构成了一个有力的证据,证明《大荒经》跟天文历法有密切关系,而跟地理的关系则不大。

因为要达到望山观日,以定季节、定农时的目的。这十四座山(峰)是不可能离得太远的,总不可能一座在北京,一座在上海吧。那样的话怎么望,怎么观呢?刘宗迪认为,这东西各七座山应该在方圆几十里,最多上百里的范围之内。

《山海图》作者如实画下了这七对“日月出入之山”。而看图写话的《海经》作者,也如实描绘了《山海图》上的这些“日月出入之山”,但对他们的作用却是一无所知。

这下好了,原以为远在天边的大荒世界,难道真的只在这区区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吗?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大荒世界到底在哪里?

我们已经有了一条线索:东西各有七座日月出入之山的方圆百里之地。那《山海经》中还有其他线索吗?我们能找到真实的大荒世界吗?下期为您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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