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贤”之贯通儒道、注解《庄子》的向秀

“竹林七贤”之贯通儒道、注解《庄子》的向秀

枯木

在道家经典著作里面,《庄子》与《老子》《周易》合称“三玄”, 其内容丰富,博大精深,涉及哲学、人生、政治、社会、艺术、宇宙生成论等诸多方面。


《庄子》的文章瑰丽奇幻,构思巧妙,文笔汪洋恣肆,意境深远,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然而有的文章言简意赅,有的则晦涩难懂,如果没有注解,针对不少读者,阅读还是相对有困难。而关于庄子的注解,最佳的当属魏晋时期的向秀注解,不但注重义理,而且对庄子思想颇有发挥,使得庄子学说进入百姓家,可以说向秀丰功居伟。

向秀(约227年-272年),字子期,河内怀(今河南武陟)人。“竹林七贤”之一。向秀雅好老庄之学,早期隐居不仕,与嵇康、吕安等人相善。后来,嵇康、吕安被司马昭害死后,向秀被迫接受征召,受到司马昭接见,后官至黄门侍郎、散骑常侍,然而却不参与政事,“容迹而已”。泰始八年(272年)去世。


南朝刘孝标注引《向秀别传》记载,向秀清悟有远识,少为山涛所知,遂成忘年之交,又与嵇康、吕安相善,为人狂荡不羁。嵇康喜欢打铁自娱,向秀则拉风箱相助,配合默契,旁若无人;同吕安一起养花种菜,“收其余利以供酒食之费”,浪迹山野,纵情游玩。

向秀受老庄哲学影响,原本崇尚自然,纵情山水,钦慕上古隐逸高士巢父、许由,因而隐居不仕,同“竹林七贤”其他人,志向相投,交往甚密。后来因为嵇康得罪了得罪司隶校尉钟会,遭其构陷,因而被掌权的大将军司马昭处死,这件事向秀身临目睹,难免心有余悸。因此在受到征召时,不得不出山为官,《向秀别传》:“后康被诛,秀遂失图,乃应岁举到京师。”,在政治高压下,向秀失去了主心骨,不得不屈服。


《晋书·向秀传》记载,当时司马昭问他:“闻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箕山之志”指的是隐逸高士的志趣,传说帝尧以天下让给巢父,巢父不肯受,又让给许由,许由亦不肯受,隐居在箕山。而向秀则违心的回答:“以为巢许狷介之士,未达尧心,岂足多慕。”,意思是巢父、许由这些性情狷介的人,并不了解帝尧求贤若渴的用心,所以隐居的生活并不值得羡慕。这样的回答获得了晋文帝司马昭的欢心,因此被封官。

向秀委曲求全,为了生存不得不屈服,然而内心并不好受,在追思好友嵇康和吕安的诗赋《思旧赋》里,引《黍离》、《麦秀》之诗,李斯受刑之事,隐晦的表达了对二人命运不公的遭遇,痛惜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闻笛生悲,凄恻悲怆,迫于形势,言犹未尽,透露出凄凉苦闷悱恻之情,因而人生也发生了改变。


向秀虽然在朝为官,然而并不参与政事,转而专心注解《庄子》。当时注解《庄子》的有数十人之多,然而都不能探寻到庄子哲学的主旨和奥妙和,为此嵇康劝他说:“注解如果不能表达出庄子的玄言妙旨,反而会阻碍别人体会心得的快乐,还是别注解了”。然而向秀博览群书,解其隐秘的奥旨,并且发扬光大,重振老庄玄学,“妙析奇致,大畅玄风”,使得别人读后“超然心悟,莫不自足”。后来向秀把手稿给嵇康看,并且和嵇康讨论养生的观点,嵇康对向秀的才识心悦诚服,好友吕安评价说“庄周不死矣”


可惜的是,向秀注解《庄子》并没有注完就去世了,还有《秋水》《至乐》两篇没有注解。当时都属于手抄稿,向秀孩子又小,没有妥善保存,因此使得稿件零落各处,虽然有完整的抄本,可是并没有得到广为传播。这时,同为注解《庄子》的郭象,也是西晋有名的玄学家,然而人品却鄙薄陋行,看到向秀的注解并未广传,便把向秀的注解窃为己有,自己注解了《秋水》、《至乐》二篇,又更换了《马蹄》一篇,其余众篇,或定点文句而已。这样就把向秀的成果偷窃过来,没想到后来向秀的注解又被人发现,郭象的抄袭陋行才得以暴露,也算是古代最早的“学术不端事件”吧。后来这两种关于《庄子》的注解并行,然而除了郭象的三篇,其他都是向秀的心血著作,后人为了方便和完整,便合二为一,作者则为向秀、郭象注解,然而更多的则标注为郭象注解,抄袭者得以登堂入室,如此情何以堪?。

向秀注解《庄子》,是中国哲学史上的一个高峰,他发掘了庄子哲学,并且发扬光大,超越了前人对庄子的认知和感悟,贯通了儒道两家学说,提出名教与自然统一的理想政治,使得那时的文人获得一种精神解放的超脱感,是人类认识发展史上的一大进步。


向秀的《庄子注》,历经1700多年,并没有随魏晋玄风一起消散,作为解释《庄子》的权威之作影响至今,为历代面临生存困境的文士提供精神超越的路径,如今依然引领风骚,虽经千百年的岁月流逝,却无法抹去向秀的独特光彩。

参考资料:《晋书·向秀传》、《世说新语》、《向秀别传》

2019/3/8榆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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